《未央金屋赋--天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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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天娇- 第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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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续之。”天子闭着眼睛,淡淡提醒——背错,不代表可以停下来。
  没奈何的江都王只能接茬往下背:“ 故能成其私……”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啊,陈……”刘非怒吼。这回非但江都王看清了,其他一多半皇子也瞧明白了:娇娇表妹动作飞快地打开丝帕,在刘非一番招摇,立刻收回去藏好。
  丝绢浅蓝的底色上,赫然是一头‘叫驴’——驴嘴大张,唾沫四溅,正扯着脖子嚎。最要命的是,帕上之驴神似形不似,瞧那严重偏离实际的苗条驴身,让人不往那边联想都不行^_^
  闷笑声在皇子群中时隐时现。同母的亲兄弟们彼此交递眼色,冲江都王那修长玉白的身姿这一通的挤眉弄眼。几个小的自制力更差,乐到快保持不住仪态了。
  ·
  “嗯?非!”天子加深了语气,隐含不满。
  “父皇,非……”江都王很委屈,试图陈情。
  “知错,改之即可……”皇帝陛下眼皮子都没动,满不在乎地曲解了儿子的话。摆明了不想搭理这茬。
  “喏,父皇。”江都王只有忍气吞声:“……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惟不争,故……陈娇!!”
  馆陶翁主从珍珠囊中又抽出一条杏黄丝绢,故伎重演。这次,丝巾上明晃晃的乃一只肥硕的大猪头!嘴角一条哈喇子挂下来,憨态可掬,睡意浓浓——看了能忍住不笑的,实非人也!
  不是小骚‘动’,现在是小骚‘乱’,连年长的皇子都不能例外。
  鲁王刘馀揉着太阳穴呻吟,阿非也不知是怎么招惹小表妹了,被这么对付?胶西王刘端挑高眉,以崭新的眼光打量着表妹,似乎从不认识一般;一张俊脸上尽是激赏——没半点同胞之情。
  广川王刘彭祖呵呵乐着看笑话。边上的同母弟弟中山王刘胜,则是明目张胆地对着陈娇猛挑大拇哥。
  席中,就数长沙王刘发最为平静,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王夫人的两个儿子仗着年小不忌,都滚到一堆去了。刘彻拿大袖挡住父皇那个方向,冲阿娇连翘大拇指。
  皇太子刘荣和河间王刘德对望一眼,动作一致地看幼弟——这种滑稽画风,他们最熟悉不过。临江王低咳两声,侧头回避:他画这些不过是想逗表妹一笑,哪料到阿娇会收起来,还用在这里。
  馆陶翁主一脸得色,将表哥表弟们的所有恭维,一应笑纳。
  ·
  等了片刻,天子不高兴了:“非?!”
  江都王:“父皇,陈娇,乃陈娇……”
  “刘非,汝怠慢学问,生疏文章,岂可诿过于人?”天子睁开眼,瞪视这个一天到晚刀枪剑戟不离手的儿子。
  “陈娇?于从女弟直呼姓名,无礼!朕观汝所失者,何止文采?”天子转头向左史下令:“明日,召江都王太傅入宫。”
  “父,父皇……”刘非想分辨,但在父亲炯炯的目光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得垂头丧气地退下。
  ·
  摸摸陈娇的小脑袋抚慰抚慰,天子靠回去,合眼如旧。
  紧挨着天子舅父,乖乖的阿娇在……叠手绢。

  13…07 事竟成!

  抽查,在继续……
  “馀!”刘启陛下听上去,余怒未消。
  “喏,父皇。”鲁王刘馀起身施礼。礼毕,刘馀皇子思忖片刻,向父亲身旁的表妹也一拱手:娇娇细君,请手下留情。
  陈娇眨眨眼,不声不响。
  鲁王刘馀是个寡言的人,平时极少开口。他的语速比较慢,不过好在只是说话慢,而背诵本身倒是准确流利。
  太平,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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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天子跳过中间,直接点名:“胜!”
  中山王刘胜一个激灵,赶紧起立,上前应命:“……名与身孰亲?身与……哦哦……货……孰多?得与……亡……孰……嗯……病?是故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
  ‘刘胜这家伙,平常看上去聪明伶俐的,怎么连篇小文都背不顺?简直比刘非更碍事。’陈娇听着听着,恼了。
  扭头看看:窗台上,翠鸟用喙埋在翅膀里打理翎羽;窗外,太阳……越爬越高了!
  馆陶翁主又打开海珠囊,翻翻找。很快抽出一条暗红丝绢,守株待兔!
  表兄弟们笑咪咪等好戏上场!可是,他们都失望了——刘胜是个聪明人,大概早预估了会面临的考验,所以一直坚持‘平视’,说什么也不低头往表妹的方向看^_^
  ·
  ‘不上钩就以为没事?做梦!’馆陶翁主撇撇嘴,大眼一眯,低头再翻。
  皇子们交头接耳,好奇得不得了:娇娇表妹的珍贵海珠囊里,到底装了多少好料?
  ‘龙眼?!怎么会是龙眼?’皇家的儿子们,一时傻眼。只见小表妹从海珠囊里拎出一只绸包,打开,倒出一小把剥了壳的桂圆干,一颗颗往小嘴里塞。
  “……大成若缺,其用不敝;大……呃……盈若……冲,其……”中山王仰首屹立,坚定地目不斜视。
  一,二,三……没一会儿,桂圆干消灭完毕。小陈娇意犹未尽地舔舔唇,小手擦擦,再度往珍珠囊里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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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弹弓!竟然是弹弓?!’天子的皇子们霎时凝固:是,弹弓很小。可,蚊子再小……也是肉;弹弓再小……也是弹弓啊!
  这小弓看上去袖珍玲珑,该有的零件却一样不缺:木手柄,铜配件,拉筋——瞧瞧,弹力十足,多半是牛筋——质量上层,功能齐着呢。
  长沙王刘发望着陈娇发傻:他实在没办法把玉雪可爱的小表妹和这类男孩子玩具联系在一起——太不协调了。
  广川王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为亲弟弟刘胜捏一把冷汗——远距离攻击性武器啊!。
  “弹……”刘越已经叫出来了,被近处的刘彻一把抱住,捂嘴;消音成功^_^。一直臭着脸的刘非,此时终于阴转多云,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皇太子和河间王的目光再一次齐刷刷打向幼弟。临江王的脑袋摇得和扑棱鼓一样:不是他,绝对不是他!他怎么敢拿这种危险性玩具——或者说武器?——给小表妹?非给姑妈和祖母教训死不可。
  馆陶翁主可不管表亲们在想什么。拿起吃剩的龙眼核,小贵女左手抓牢弹弓手柄,右手装弹——瞄准——拉紧皮筋——发射!
  ‘咻……’桂圆核目标指向:刘胜头上的束发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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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啊……汤,呃!”大汉中山王,遭遇不明袭击。
  王冠没打到,打到脑门了。陈娇扁扁嘴——还行,‘误差’在可接受范围以内。
  刘胜皇子捂着额头,四顾:父皇一点都没动过,还在那里闭目养神。兄弟们正襟危坐,泰然自若。怎么回事?
  一母同胞的刘彭祖心疼亲弟弟,偷偷摸摸指指阿娇。刘胜望过去:表妹大人追慕贤明,有样学样地跟着父皇在静修?
  中山王无可奈何,只得五分心思留意表妹,五分心思背书:“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成名遂,天之道……”
  “载……载载……载魄抱一,能无离乎?专气……致……柔?嗯,致柔!能如婴儿乎?涤……除……涤除……”本来就不顺,加上‘分心’,可怜的刘胜是越背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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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咻……”第二发破空而出,正中刘胜皇子左肩胛!
  在座诸王,多眉飞而色舞。
  实际上,若不是碍于父皇在场,皇子们一准就击节叫好了:‘出弓、上丸、拉筋、瞄准、藏弓’几个动作流畅自如,一气呵成。看不出,阿娇表妹还真有一手呢!
  “呃……”有江都王的前车之鉴在,刘胜表哥不敢抗议,只哀怨地瞅瞅小表妹,就差摇尾巴了。
  陈娇有些小犹豫:那个,胜表哥平时待自己还是很好很好的。再说,还有平度的面子呢!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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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胜。”天子问。
  “父皇,”瞟瞟一脸不怀好意的刘非,刘胜咬咬牙:“儿未曾勤读,请父皇责罚。”
  刘启陛下瞧瞧儿子,没发火,懒洋洋地安慰:“知其错,改之即可。”
  松口气,刘胜退坐到大哥身边,暗自庆幸主动撤退的结果——还不差!等看到阿娇投来的大大笑容后,中山王骨头几乎飘起来:该低头时能低头,方为俊杰!嘻……明天拖上妹妹去长乐宫^_^
  拉拉陈娇头上的发带,天子在软垫上动动,合眼唤:“彻……”
  紧挨着皇帝舅舅,听话的阿娇在……玩手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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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刘彻动作飞快,先向父皇行礼,后向表妹笑。
  陈娇眼睫毛刷刷,等着看小表哥的表现。
  想到刘彻年纪尚小,还没有太傅给正式开蒙,皇帝陛下沉吟片刻,嘱咐道:“阿彻,可自选三章。”
  刘彻皇子拜谢,却拒绝了父亲的好意:“父皇,彻愿诵读全篇。”
  “哦?”天子眯眼,盯盯自信满满的小儿子,嘴角一勾,默认了。
  刘彻皇子抬头挺胸,大声背诵:“……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 ”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何谓宠辱若惊?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朗朗的话音在宣室殿内回荡:“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故贵以身为天下者,则可以寄於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者,乃可以托於天下……”
  “……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父皇!”全文毕,刘彻一礼到地,为自己的功课划下一个完美的休止符。
  皇子们面面相视,讶然——半字不差!
  那边,刘启陛下捋须颔首:“善。”
  十皇子躬身施礼,倒退着走几步,无声无息地坐回原位。
  皇帝微睁双目,眸子中星光一瞬,又马上合上——速度之快,连近在咫尺的阿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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