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金屋赋--天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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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天娇- 第1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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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眉梢一挑,少年窜过去就抓住一只木桶,用力推下货车。
  “汝……”看车的过来阻止。可少年听而不闻,甩开来人跳下路面,弯腰推着木桶走到路中心。
  和少年同行的其余三人在看到飞奔而来的马车时,惊骇到吼叫:“阿……德!”
  少年却镇定自若,打腰后抽出一把铁锤狠狠砸在木桶上。木桶破裂,粘稠的液体从桶洞中喷涌而出,不一会儿就湿了半个路面。
  少年飞速退向一边,向哥哥周伉和叔叔周坚比了了胜利的手势,嘴巴努努大叫着解惑:“灯油!”那木桶里装的是灯油,用来照明的灯油。富贵人家灯多盏多,灯油都是一桶一桶的买。
  转眼,马车到!
  石板上的油脂,马蹄子立不住也站不稳。两匹马,相继滑到!
  于是,马身反成了拦路石,横亘在道路上拦截车厢。车体借着这股阻力,扑腾两下慢慢停了下来。
  “呀……”四周的人见此,长长松了口气,脸上都留有余怕——惊马,是最容易出人命的!
  周德过来打开车门查看。车厢内,梁太子刘买捂着后脑勺“哎哎”叫疼,梁王主刘婉则安然无恙。
  倚在兄长怀里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少年,梁王嫡次女的一双眼睛眸光流动,情愫万端……
  。
  马车危机刚刚解除,还不等街道上的人们缓过神,又一阵鼓点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闻鼓声而进,闻金声而退。 ’周坚想不通了:‘真成战场了?搞得跟行军打仗似的?’
  这边打群架,近处的邻居知道原委还不怎么操心,顶多家里有个把闲人出来看热闹。反倒是远处的邻居们不知底细,当是有歹徒欲进犯馆陶长公主官邸,纷纷派了自家子弟带家兵家家赶过来帮忙——
  他们以为发生骚乱了!
  23…11 阿娇是一尾‘池鱼’ 。。。
  雾,一团团的浓雾。
  从前从后,从左从右地弥漫着,延伸着,好像是要把人围起来,堵起来……
  湿漉漉的,似乎伸出手一把就能拧下水,一连下了几十天雨的那种感觉——不是阳春三月的春霖,是秋风中裹着冰渣的秋雨!
  ‘来了,来了,又来了!’窦绾仰头僵僵地站着,不知是害怕多些,还是期待多些。
  想跑,可又舍不得跑。
  即使知道,紧随其后是——锥——心——的痛!
  ‘说不定,说不定这次就能碰到了!’窦绾的心底一片冰凉。虽然每次都落空,但她总抱着希望,哪怕那希望——如丝——如缕,如烟般渺茫……
  前方的雾气,淡了些,又淡了些……
  雾团那头。有明亮的光线照过来;于是,雾成了纱,薄薄的半透明的纱,一如汉宫为她和阿娇准备的夏衣。
  雾气减去些,又减去些。一个女子的身影,慢慢浮现……
  “阿……阿母……”窦绾呜咽一声,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她知道这时候不能大声——一旦喊出来,梦就醒了;醒了,就什么都没了。
  如梦似幻……
  缭绕翻飞的衣裙,同心髻上的玉簪一如记忆中那般润泽和美丽……背着光,看不清容色;可无来由的让人只认为是国色,是天香。
  窦绾再也忍不住,张着手就扑上去:“阿母,阿母……”
  她知道没希望,可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说不准,说不准这次她就能够着呢了呢,她就能看清楚了呢——天可怜见,她不记得母亲的样貌了!
  亲母走时,她还太小,太小。她努力想努力想,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每念及此,章武候世子嫡长女的心就如针刺般,一抽一抽地疼:‘做女儿的怎么能忘记母亲的模样?我真是不孝啊!’
  ‘阿母,阿母,我是阿绾,阿母的阿绾啊!别走,别走!阿母,让我看看你啊,让女儿抱抱你呀!’窦绾用力跑,用力跑;长了胳膊,使劲伸,使劲神……
  然而,看似触手可及,却总也碰不到!
  而母亲的倩影,却在逐渐暗淡的光中一点点地变薄、变薄……
  窦绾急了,拼了命地追。可脚却像是灌了铅,迈也迈不开。
  光线越来越黯,阿母快不见了!
  窦绾心如刀绞,嘶声喊着追:“阿母?阿母……”
  光线越来越弱,影子消退。一切,又落入黑暗……
  窦绾哭得撕心裂肺,不死心,还在一遍遍地寻找:“阿母,阿母……”
  四周都是雾,都是雾;什么都看不清楚。一个女人的身影幽幽地过来。
  窦绾惊喜交加地迎上去:“阿母?”没想到,迎面对上的却是继母那冷艳逼人的脸。
  “贱人,贱人!克母贱人!”和当初章武侯官邸中一样,第二任世子妇指着继女的鼻子破口大骂;紧接着,还呼喝下人把她拖出去打——克母的晦气人,怎么敢弄脏了她的院子?
  “女君,女君,阿绾不曾克母,不曾克母……”窦绾倒在地上,嚎啕着分辨——她一直是好女孩,一直很乖,从没有做过坏事,一直尽力做个人人喜欢的好女孩……
  世子妇一脸的鄙夷,完全嗤之以鼻。后母又问出那个残酷的问题:‘如果你窦绾是好的,为什么单单你的阿母死了?’
  是啊,为什么偏偏她的母亲去世了?
  窦氏本家一门两候。南皮侯章武侯两家那么多儿女那么多孙辈,人家的阿母都好好的陪伴儿女长大,为什么只有她的阿母早逝了?要知道即使加上后来封侯的魏其候堂叔家,也没有幼子失母的。
  窦绾凄凄惶惶;摇头,再摇头。
  心底角落,一丝疑问抽枝拉条地冒出来:‘难道,难道真是自己克死了母亲?’
  这念头是毒药,一寸寸撕扯搅拌着窦绾的心!
  ‘不!我没克母,没有!我不是忤逆不详的坏孩子!’窦绾哭着去找父亲评理:虽然父亲不重视他,可她好歹也是父亲的女儿,不是吗?
  可是,父亲只顾搂着继母生的弟弟亲热,看都不看她一眼。父亲身旁,继母亲生的两个妹妹指着她一直笑,一直笑……
  “不,不……不!!”一个猛子坐起来,断断续续的话生生憋在喉咙里:“阿绾……不曾克……克……”
  眼睁开——头顶,是金丝钩花的丝罗绣帐。
  扭头四顾——壁衣、玉书案、重木凭几、青铜树枝灯……
  一阵微风拂过,从横梁上垂下的两只玉璧互相碰撞,发出极轻极悦耳的‘噌噌’声。
  一下放松了,窦绾瘫回床榻。
  这里是皇宫,是大汉皇太后的长乐宫;不是章武侯官邸的后院。不会有人打她,不会有人骂她,也不会有人指着她的脑门说她是克母的扫帚星。
  可心,还是揪着疼,揪着疼!
  不想睡,也不敢睡了,窦绾光着脚下床,快步往外走。
  奶娘年纪大了,在外间睡得稀里糊涂。值夜的宫女倒是醒着,看见窦贵女当没看见。
  天还黑着。现在是冬天,夜本就长。
  窦绾光着脚在内走廊穿过,廊壁上有灯,一点都不暗;地上铺着毛皮,一块块用铜钉固定在木地板上,一点都不冷。
  熟悉的门出现在面前,窦绾停在门口,伸手去推,心里忐忑:‘阿娇妹妹,阿娇妹妹……不会又去皇太后那边了吧?’窦绾知道,表表妹阿娇经常睡到一半去找窦太后或者馆陶长公主。
  门推开,外间垫子上躺着鲁女等几个。
  窦绾松了口气——这时候吴女官该去准备鸡汤药膳了,不在也正常。鲁女也是表妹的贴身侍女,有她在说明阿娇今晚没去找长辈。
  鲁女睡得跟头死猪似的。鲁女身边三个宫女中,一个宽额细眼的宫娥首先惊醒,半欠起身看着她,一声不吭。
  窦绾觉得这宫女聪明识趣,努力给个笑脸;然后,踮着脚尖跑进内室。
  软枕锦被之中,娇娇翁主睡得是香又甜^_^。
  “阿娇,阿娇……”窦表姐掀开被子钻进去,从后面搂住表妹,下巴搁在阿娇肩膀上:“呜……阿娇……”
  娇娇翁主被扰了觉,半梦半醒的发现身后多了个人。
  “阿……彻?刘彻?出去啦,否啦……”小贵女撅起小嘴,闭着眼,手脚并用地把来人往外头推、用力推:‘刘彻表哥好讨厌!他不是有自己的卧房吗?怎么老是找过来??’
  窦表姐不肯放,圈着表妹的小肩膀呜咽:“呜……阿娇,呜呜,阿娇……”
  摸摸头发摸摸面庞,陈娇小贵女终于认出是表姐不是刘彻:“阿……绾?”
  ‘可怜的窦绾表姐,又做恶梦了!’娇娇翁主迷迷瞪瞪地伸臂到窦表姐背后,徐徐拍着,妮妮努努地安慰:“呢,从姊,阿绾,莫怕,莫怕哦!娇娇在,娇娇在呀……”
  小表妹香软温暖的气息慢慢抚慰了伤痕累累的心,窦绾纠结的眉头缓缓松开,眼皮子也跟着渐渐沉重:“阿娇……”
  不一会儿,小表姐妹两个深深入眠——这次,不再有噩梦!
  。
  长信宫的清晨是有序而忙碌的。吴女官指挥着宫娥们进来,轻手轻脚安置各种洗漱和梳头用具,做好给小贵女起身的准备。
  至于窦绾贵女的出现,馆陶翁主这边伺候的人早已司空见惯,没一个吃惊的。
  轻轻拍摇两位小贵女的肩膀,吴女官小心翼翼请小主人们起床。
  “阿绾,不啦……”娇娇翁主打个大大的哈气,翻个身头朝里继续睡。
  吴女官也不急,不紧不慢细细摇。这小祖宗一直这样,喜欢睡懒觉,起个床有的磨蹭了;除了皇帝和皇太后,没人对付得了。
  窦表姐比较自觉,一叫就起来了。穿上晨衣坐在那儿让侍女梳头,梳着梳着窦贵女忽然注意到壁衣下排列的一溜匣子,大中小一式两份,一共六只。
  “鲁女,今兮……”窦贵女回头问鲁女。
  鲁女不答,只咪咪笑着点头。
  ‘也就是说今天是初五,有新衣服!’窦绾站起来,走到匣子前查看。
  长乐宫的习惯,如果给孩子们添新衣服,织室通常会在初四晚上送来,初五早上送到小贵女床前——窦表姐的近侍估计是看自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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