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金屋赋--天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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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天娇-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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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有人去叫值班太医。
  众人七手八脚地一通忙碌,阿娇以最快速度被彻底用热丝巾擦了一遍,换上干净的衣衫丝袜。等屏风撤去,陈娇已里外一身新安坐祖母怀中,就着女官的手一口口喝热汤;外面还裹件小丝被。刘公主鼻头渗汗,忐忑看太医诊脉。
  半碗热汤喝下,太后摸摸孩子的额头,又比较一下自己的体温,才稍稍放心。
  “归祭?陈族欲何为?除阿娇而后快?!”忆及前情今事,窦太后怒火‘蹭蹭蹭’上窜!
  皇家——窦太后绝对可代表整个大汉皇室,对此敢有异议者一律人间消失——坚定认为,当初是陈氏蓄意谋害长公主一家,同时‘长公主一家’仅指刘嫖及其三个儿女。至于此想法逻辑上的漏洞……护犊是天性与逻辑无关^_^
  “母后,张氏所重者唯二男!”皇姐话里有话,火上浇油!
  和民间迥异,帝女从不在乎公婆,除非婆婆自己一样也是公主出身。张氏小官吏女,未嫁时连普通贵族也算不上——此外,堂邑府前前后后桩桩件件,刘嫖殿下可都记着呢!
  “无谓!无耻!”太后更怒。窦太后‘重男宠女’,对女孩更娇惯;从前是刘嫖,现在是陈娇。
  “见识短浅,愚昧!”天子评论。
  呵,不需和母后冲突真好!有人代替晁错成母亲的新靶子,皇帝很乐意火里再添把柴:…D!
  “无知愚妇也!母后毋动气!遣出京即是。”刘武自己允文允武天潢贵胄,对陈午并不待见——攀龙附凤还敢弄出这么多是非,欠揍!
  边上正给陈娇搭脉的老太医有些呆滞:‘难道没人发觉?长公主直呼婆母很失礼?’偷瞟一眼几位贵人,太医决定专心专业:至少,皇家团结是社稷百姓之福。
  给打了岔,窦太后气出了些,就不忍再为难长子——帝王‘削藩’是正道。
  “外廷之事老身不论。内因前事,着有司去其门籍,窦婴逐出窦族谱!”皇太后宣布。
  皇帝很满意,御史大夫晁错无涉。
  属官们齐声唱喏,面面相视:‘这命令前半句有歧义啊。单指窦婴,还是包括张老太?’
  没人有胆子去问,所以最后两个都算——反正陈门失宠已然不争。
  “嘻……”殿内唯一姓陈的那位,毫无陈家人的自觉,乐滋滋窝在窦太后怀里小手拍拍,充分表达对自己亲亲祖母的绝对支持,笑到花枝招展:…)

  3…07 私奔

  ——胶西王宫——
  “何人?”胶西王用一块白绢细细擦拭着手中的宝剑,对下面一身中大夫服色的男子兴趣缺缺。
  “小臣吴国应高。”男子冠带严谨,行礼如仪。
  刘昂头都不抬:“文书?”
  “无文书。”应高一点掩饰的意思都没有。
  “封国属官禁勾连。中大夫私奔胶西,何为?”这罪名够下狱了。
  “吴王命下官口述大王。”应高安然不动。
  “吴王于寡人何言?”半截剑出鞘——刃如秋水,寒意逼人。
  应高不动声色:“吴王不肖,有宿夕之忧,不敢自外,使喻其驩心。”
  胶西王总算有了点兴趣,问:“何以教之?”
  “今者,主上兴於奸,饰於邪臣;好小善,听谗贼;擅变更律令,侵夺诸侯之地;徵求滋多,诛罚良善,日以益甚。”应高侃侃而谈:“里语有之,‘舐糠及米’。”
  刘昂手中擦剑的动作一滞。
  “吴与胶西,知名诸侯也;一时见察,恐不得安肆矣。吴王身有内病,不能朝请二十馀年,尝患见疑,无以自白,今胁肩累足,犹惧不见释。”吴使微微一笑:“窃闻大王以爵事有適,所闻诸侯削地,罪不至此,此恐不得削地而已。”
  刘昂轻轻一笑,语气宛然:“然,有之。子将柰何?”
  应高昂首:“同恶相助,同好相留,同情相成,同欲相趋,同利相死。今吴王自以为与大王同忧,愿因时循理,弃躯以除患害於天下,亿亦可乎?”
  胶西王猛然抬头,冷峻的目光配着惊骇的表情,厉声:“寡人何敢如是?今主上虽急,固有死耳,安得不戴?”
  “御史大夫晁错,荧惑天子,侵夺诸侯;蔽忠塞贤,朝廷疾怨;诸侯皆有倍畔之意,人事极矣。”中大夫毫不退缩,凛然:“彗星出,蝗虫数起,此万世一时,而愁劳圣人之所以起也。故吴王欲内以晁错为讨,外随大王后车,彷徉天下,所乡者降,所指者下,天下莫敢不服!”
  应高上前半步。
  “大王诚幸而许之一言,则吴王率楚王略函谷关,守荥阳敖仓之粟,距汉兵。”应高再行一稽:“治次舍,须大王。大王有幸而临之,则天下可并,两主分割,不亦可乎?”
  ‘吴王率楚王略函谷关?这就是两王了。加上自己,如何再两主分割?’刘昂心里冷笑:刘濞这老滑头,还不定联系了多少藩王呢。不过那又如何?
  胶西王素以勇武好兵闻名,身为封王却一直没什么机会动兵。这次终于有了契机!
  刘昂一把拔出宝剑,傲然: “善!”
  应高喜入心扉,敬礼宾服:“高当归报吴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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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回梁国路上——
  来时几部车,回去翻翻都不止!车辙在官道上留下深深痕迹……
  梁王刘武稳稳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这次入朝真是硕果累累!娘总把自己当孩子,吃穿玩全捎上,好像他去的是穷山恶水——其实梁国膏腴地,王宫里母后历年的赏赐都快堆不下了。
  想到后面马车里十来个年轻美貌的宫女,刘武笑意更深:母后老嫌孙子少,这次又赏赐婢妾了!可自己好歹也有五子了啊!
  ‘大哥这皇帝当得不易。削藩已开始,万一藩王串联作乱,事态真难说!’天子给的重甲和箭矢已经起运,紧跟梁王车队之后。
  ‘大姐受委屈了,阿娇那事实在可恶。陈氏竟然欺皇家至此,以为我和大哥都不在了吗?’刘武开始考虑收拾姐夫的种种办法,越想越愉快^_^
  ‘阿娇真可爱,我的儿子们也该有机会吧?回头和母后问问。’
  ……
  浮想被打断。
  “大王!”一脸古怪的长史报告,队伍里抓到两个细作,且已‘请’过来了!
  刘武不可思议:谁会算计兵甲齐备前呼后拥的王驾车队?
  很快答案揭晓:既不绳捆也不索绑的两个人犯,咋呼呼跳上王车,一大群梁国侍卫视若无睹。
  两奸细乐颠颠地坐到梁王面前,直接巴拉过车案上的点心匣子,麻麻利利就往嘴里塞;吃急了有些噎住,还“嗷嗷”地问梁王要水。
  梁王很认命,从身后取出个水壶递过去。
  “呼……多谢仲父。”猛灌上几口,陈硕才想起该和小舅见个礼,再把水壶转给交兄长。陈须明显乖很多,规规矩矩向梁王问安,一口水一口点心填肚子。
  私自出奔的外甥给舅父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忍累大舅遭大臣非议,不能碍天家声誉,所以尽快离宫!
  ‘说得好听,摆脱束缚出去野才是真吧’一国之主的梁王很难蒙蔽。
  至于为什么选择去梁国?小侯们挥舞小臂膀表达了为国效力的决心
  小舅舅捻着短须,心知肚明:这是听到皇帝和梁王在长乐宫花圃的密谈了。
  把这两兄弟送回长安?梁王直接否决:
  能混出长乐宫,能藏进梁宿卫队那么长时间才被发现;尤其长公主的儿子们不能抓不能绑的,别到时候人没送回去,半路再溜了出什么岔子怎么办?
  大姐平日是艳光四射温雅多礼;但和母后类似,一旦涉及儿女立刻从孔雀转鸢鹰!
  梁王很确定自己不想重温被姐姐拧耳朵的美好回忆,叹了口气心里嘀咕:还是先带上,同时通知大姐派人来接吧!
  动作更快的陈硕饱了,闲闲无事看看舅父空空的腰间,眸光飘忽嘴角一瘪一瘪。
  梁王有点恼羞成怒:臭小子,此次进京带些好物什都贡献给你妹子了,还在那里惺惺作态!
  “之梁有何打算?”很惯例很长辈地问一句。
  “为女弟阿娇把关!探看五位……否……四位从兄,”陈硕含意隽永地一笑,八颗牙洁白雪亮:…)。
  梁王竖眉!眼光在小机灵脸上一溜,开始重新考虑把两个大麻烦送回长安的利弊和可行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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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央宫——
  凌晨是人最犯困的时候,也是防范最松弛的时候。
  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巍峨宫室和郁郁树影之间移动。或者太小,或者侍卫们太疲惫,小人儿一路有惊无险竟然躲过了那么多的眼睛:…)。
  〃呜……黑”小嘴里嘟嘟哝哝的。
  掖庭宫,漫长的走道和高低错落的台阶,平常看上去好看,实际走起来可实在辛苦!但寒夜的风声很快就掩盖了小儿的抱怨。
  ‘父皇住的宣室殿,是往这个方向?’站在一个岔路口很疑惑地摇摇脑袋,小男孩一双大眼滴溜溜的转——哎,平常去父皇那里都是由乳母或者黄门抱着的,从没自己走过,路径哪记得清了呢!
  ‘应该是这边吧,往南,往南总没错!’犹豫了半晌,小家伙挑了右边那条道往下走:‘大姐说过,父皇的寝宫是在南边的。’
  越往下走,房屋宫室越少,树木花圃越多。细微的日光从天边开始呈现!
  ‘说错话?谁错啦?!明明是南宫教错,和阿彘有什么关系?二姐挨打活该!’小男孩身上穿得少了,抵御不了晨曦的寒意。即使走了那么多路,还是忍不住一个劲寒战;但一旦想起那件事,又义愤填膺得浑身发热起来:…D
  ‘阿彘又没错,为什么要罚我没加餐吃?’想到自己最近这段日子的巨大损失,十皇子就痛不欲生:‘呜呜,点心全进林滤的大嘴巴了,自己只能边上看着,实在好痛苦。’
  至于以前自己有吃而姐姐们只能旁观的情况,刘彘小朋友就直接抛到脑后了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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