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掌合十,祈求地看着他,“您快点松开手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他的目光却向拐角处望去,轻笑道:“好啊。”
我正疑惑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爽快时,却听拐角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扭头看去,首先撞进我眼帘的,便是半年不曾见面的阮星竹。
当下,我还维持着拽着包裹的姿势,尚未来得及有更多的反应,就被冲过来的阮星竹抱在怀中。
彼时,她两眼含泪,那种凄切中透出的浓浓喜悦,让我原本想推开对方的动作在半途中转变了方向。
我轻声一叹,反手抱住了对方,劝慰道:“哭久了可就不好看了。”
阮星竹轻轻点头,又哭又笑。我拍着对方的后背,求助地望四周看去,却见段正淳笑得十分欣慰,丁春秋等人纯粹就是在看戏。
没有外援,我认命地安抚着阮星竹。其后回想起当时的事情,我总觉得我与阮星竹的位置有一种倒置的错觉。
身为母亲的她……不是应该更加深沉然后来安抚受到惊吓的女儿的吗?
其后几日,曼陀山庄就一直沉浸在一种十分奇诡的氛围内。
虽然我与阿朱的身份十分微妙,只能冠上私生女这样的名义,但是段正淳执意带我们回大理认祖归宗,而李秋水也劝我趁此机会过去免费旅游,于是我犹豫几番,终究遂了“父母”的心愿。
离开曼陀山庄那日,逍遥派一行人到门口为我们送行。
丁春秋一直到最后才走到我面前。
“师父,许久看不见我,想来你会十分欣慰吧?”
“啧,我倒是觉得你十分开心?”
对上他质疑的眼神,我嘿嘿傻笑两声,企图蒙混过关。身边少了一个喜欢作弄我的人,又如何不让人欢欣雀跃?
“虽然你如此无情,但我仍是为你准备了一份临别礼物。”说着,他握住我的左手。
我只觉得左手腕上一凉,目光再往那处扫去时,便见到手腕上多了一个漂亮的银质手镯,手镯上以银丝绞成繁复花纹,细细观看便可发觉那是一大片漂亮的枫林。
我抬起左手,随着我的小小动作,手镯微微一晃,那些枫林图纹竟也似有了生命,随着角度不同变幻出一副美丽的风拂枫林图。
“你所说的临别赠礼就是这个?”
“怎么,不满意。”丁春秋手中的羽扇轻轻一晃,眨眼之间却变成他已经好一阵子不用的折扇。
我眨眨眼,差点张口问他何时学会的这套变戏法的功夫。
他将扇子递到我手中,手掌却不曾离去而是覆在我的掌背上,“我只是发现这么久了,我居然一直不曾送你任何定情信物。”
我脸一热,眼角余光下意识地往远处等我的段正淳与阮星竹望去,却见他们正侧着身聊着什么,似乎不曾注意这边发生的事情。
“手镯戴在手上,绝对不可以拿下来。”丁春秋板着脸,加上这么一句。
看惯了他微笑的模样,再见他这副故意装出来的严肃,我就忍不住想笑。我反问一句:“如果我解下来呢?”
“这个手镯……”他凝视着我,“一般方法是解不开的。当有一日你将它解开,会有惊喜的。”
我挑眉,对于他的话语表示相当的怀疑。这么小又这么精致的镯子,能藏着什么秘密?
丁春秋却是微微一笑,伸手撩着我额前的发丝。“小颜沐,随你父母去大理的过程中,可以看美人,但不许招惹美人。”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他以为我是他那等妖孽吗?要想当祸水还是需要一点资本和本事的。
“不过你把你的扇子给我干嘛?”
“扇骨是精钢所铸,这段日子我又将它改进一番,里面藏了你之前觊觎的几种毒药。”
“啧,你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我低头摆弄一番,复又抬头看他。
“是啊。”却见他唇角的笑意越扬越高,低头在我耳边说,“打动你的心,才能让你心甘情愿地将自己洗好打包送到我面前啊。”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就知道这个该死的家伙绝不会放过一丝一毫戏弄我的机会的!
只是待得渐行渐远,心底那点惆怅才迟迟来到。
我还没从丁春秋那学够保命的东西,也没来得及去缥缈峰旅游,更不曾去见见传说中的师门星宿海。此去经年,山高水远的,却不知何日才能再见。
正感叹间,却见车帘一掀,眼熟至极的红色袍子划入我的眼帘。
“丁妖孽。”我惊道。
他莞尔轻笑,从容落座。
行行停停,纠纠缠缠,故事启幕落幕,总是几许意外几分欢欣。
我望着他的笑,蓦然明白,也许……我与他的孽缘,终此一生,自开始的那日起,便再无停止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