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恐怖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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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恐怖谷-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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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七个人有的吵嚷着,喊叫着,有的醉醺醺地哼着小调离了席。酒吧间里依然挤满欢宴的人,许多弟兄还留在那儿。这一小伙奉命执行任务的人走到街上,两三个一伙沿人行道行进,以免引人注意。这天夜晚,天气异常严寒,星光灿烂,一弦弯月高悬冷空。这些人走到一座高楼前停下来,聚集在院子里。明亮的玻璃窗户中间印着金色大字〃维尔米萨先驱报社〃。从里面传来印刷机的响声。
  “你在这里,〃鲍德温对麦克默多说道,“你可站在楼下面,守住大门,使我们退路畅通。阿瑟·威拉比和你在一起。其余的人随我来。弟兄们,不要怕,因为我们有十几个证人,可以证明我们此时是在工会的酒吧间里呢。”
  这时将近午夜时分,街上除了一两个返家醉汉外,别无行人。这一伙人穿过大街,推开报社大门,鲍德温一行人冲进去,跑上对面的楼梯。麦克默多和另一个人留在楼下。从楼上的房间里传来呼救声,然后是脚步践踏声、椅子翻倒声。过了一会儿,一个鬓发灰白的人跑到楼梯平台上来。可是没跑几步,就被抓住,他的眼镜叮当一声落在麦克默多脚旁。只听砰的响了一下,接着是一阵呻吟声。这人面朝下倒在那里,几根棍棒一起向他身上噼噼啪啪地打来。他翻滚抽搐着,瘦长的四肢在打击下颤抖不已。别人都停手了,可是鲍德温凶残的脸依然狞笑不止,手中的棍棒向老人头上乱砍,老人徒然努力用双手护住头,但他的白发已经被血浸湿了。鲍德温还在找被害人双手护不着的地方乱打一阵。这时麦克默多跑上楼来,把他推开。
  “你要把这个人打死的,〃麦克默多说道,“住手!”
  鲍德温惊讶地望着他。
  “该死的!〃鲍德温喊道,“你是谁,敢来干涉我?你这个新入会的人吗?靠后站!〃他举起了棍棒,可是麦克默多从裤子后兜中抽出手枪来。
  “你自己靠后站!〃麦克默多高喊道,“你敢碰我一下,我就立刻开枪。身主不是有命令吩咐不要杀死这个人么,你这不是要杀死他是什么?”
  “他说得不错,〃其中有一个人说道。
  “哎呀,你们最好快点吧!〃楼下的那个人喊道,“各家窗户里都亮了灯,过不了五分钟,全镇的人都要来追捕你们了。”
  这时街上果然有人喊叫,一些排字印刷工人聚集到楼下大厅里,鼓起勇气准备行动。那些罪犯便丢下这个编辑僵卧的身体,窜下楼来,飞快沿街而逃。跑到工会大厅以后,一些人混到麦金蒂酒馆的人群中,低声向首领报告,事情已经完全得手。另一些人,其中也有麦克默多,奔到街上,从偏僻的小路各回各家去了。
  四 恐怖谷
  第二天早晨,麦克默多一觉醒来,回忆起入会的情形。因为酒喝多了,头有些胀痛,臂膀烙伤处也肿胀起来隐隐作痛。他既有特殊的收入来源,去做工也就不定时了,所以早餐吃得很晚,而上午便留在家中给朋友写了一封长信。后来,他又翻阅了一下《每日先驱报》,只见专栏中刊载着一段报道:
  先驱报社暴徒行凶——主笔受重伤
  这是一段简要的报道,实际上麦克默多自己比记者知道得更清楚。报道的结尾说:
  “此事现已归警署办理,然断难瞩望彼等获致优于前此诸案之效果。暴徒中数人已为人知,故可望予以判处。而暴行之源则毋庸讳言为该声名狼藉之社团,彼等奴役全区居民多年,《先驱报》与彼等展开毫无妥协之斗争。斯坦格君之众多友好当喜闻下述音信,斯坦格君虽惨遭毒打,头部受伤甚重,然尚无性命之虞。”
  下面报道说,报社已由装备着温切斯特步枪之煤铁警察队守卫。
  麦克默多放下报纸,点起烟斗,但手臂由于昨晚的灼伤,不觉有些颤动。此时外面有人敲门,房东太太给他送来一封便笺,说是一个小孩刚刚送到的。信上没有署名,上面写着:
  “我有事要和您谈一谈,但不能到您府上来。您可在米勒山上旗杆旁找到我。如您现在肯来,我有要事相告。”
  麦克默多十分惊奇地把信读了两遍,他想不出写信的人是谁,或有什么用意。如果这出于一个女人之手,他可以设想,这或许是某些奇遇的开端,他过去生活中对此也岂不生疏。可是这是一个男人的手笔,此人似乎还受过良好教育。麦克默多踌躇了一会儿,最后决定去看个明白。
  米勒山是镇中心一座荒凉的公园。夏季这里是人们常游之地,但在冬季却异常荒凉。从山顶上俯瞰下去,不仅可以尽览全镇污秽零乱的情景,而且可看到蜿蜒而下的山谷;山谷两旁是疏疏落落的矿山和工厂,附近积雪已被染污了;此外还可观赏那林木茂密的山坡和白雪覆盖的山顶。
  麦克默多沿着长青树丛中蜿蜒的小径,漫步走到一家冷落的饭馆前,这里在夏季是娱乐的中心。旁边是一棵光秃秃的旗杆,旗杆下有一个人,帽子戴得很低,大衣领子竖起来。这个人回过头来,麦克默多认出他是莫里斯兄弟,就是昨晚惹怒身主的那个人,两人相见,交换了会里的暗语。
  “我想和您谈一谈,麦克默多先生,〃老人显得进退两难,踌躇不决地说道,“难得您赏光前来。”
  “你为什么信上不署名呢?”
  “谁也不能不小心谨慎,先生。人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招来祸事,也不知道谁是可以信任的,谁是不可信任的。”
  “当然谁也可以信任会中弟兄。”
  “不,不,不一定,〃莫里斯情绪激昂地大声说道,“我们说的什么,甚至想的什么,似乎都可以传到麦金蒂那里。”
  “喂!〃麦克默多厉声说道,“你知道,我昨晚刚刚宣誓要忠于我们的身主。你是不是要让我背叛我的誓言?”
  “如果你这样想,〃莫里斯满面愁容地说道,“我只能说,我很抱歉,让你白跑一趟来和我见面了。两个自由公民不能交谈心里话,这岂不是太糟糕了么!”
  麦克默多仔细地观察着对方,稍微解除了一点顾虑,说道:“当然,我说这话只是为我自己着想的。你知道,我是一个新来的人,我对这里的一切都是生疏的。就我来说,是没有发言权的,莫里斯先生。如果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讲,我将洗耳恭听。”
  “然后去报告首领麦金蒂!〃莫里斯悲痛地说道。
  “那你可真冤枉我了,〃麦克默多叫道,“从我自己来说,我对会党忠心,所以我就对你直说了。可是假如我把你对我推心置腹讲的话说给别人听,那我就是一个卑鄙的奴才了。不过,我要警告你,你不要指望得到我的帮助或同情。”
  “我并不指望求得帮助或同情,〃莫里斯说道,“我对你说这些话,就已经把性命放在你手心里了。不过,虽然你够坏的了——昨晚我觉得你会变成一个最坏的人,但毕竟你还是个新手,也不象他们那样的铁石心肠,这就是我想找你谈一谈的原因。”
  “好,你要对我讲些什么?”
  “如果你出卖了我,你就要遭到报应!”
  “当然,我说过我绝不出卖你。”
  “那么,我问你,你在芝加哥加入自由人会,立誓要做到忠诚、博爱时,你心里想过它会把你引向犯罪道路吗?”
  “假如你把它叫做犯罪的话,〃麦克默多答道。
  “叫做犯罪!〃莫里斯喊道,他的声音激动得颤抖起来,“你已经看到一点犯罪事实了,你还能把它叫做什么别的?!昨天晚上,一个岁数大得可以做你父亲的老人被打得血染白发,这是不是犯罪?你把这叫做犯罪,还是把它叫做什么别的呢?”
  “有些人会说这是一场斗争,〃麦克默多说道,“是一场两个阶级之间的全力以赴的斗争,所以每一方尽量打击对方。”
  “那么,你在芝加哥参加自由人会时,可曾想到这样的事吗?”
  “没有,我担保没有想到过。”
  “我在费城入会时,也没有想到过。只知道这是一个有益的会社和朋友们聚会的场所。后来我听人提到这个地方,我真恨死这个名字第一次传到我耳中的那一时刻了,我想到这里来使自己生活得好一些!天啊!使自己生活得好一些!我妻子和三个孩子随我一起来了。我在市场开了一家绸布店,颇有盈利。我是一个自由人会会员,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后来我被迫象你昨晚那样,加入当地的分会。我的胳膊上烙下了这个耻辱的标记,而心里却打上了更加丑恶的烙印。我发觉我已经受一个奸邪的恶棍指挥控制,并陷入一个犯罪网里。我可怎么办呢?我想把事情做得善良些,可是只要我一说话,他们便象昨晚一样,说我是叛逆。我在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在绸布店里,我也不能远走他方。如果我要脱离这个社团,我知道得很清楚,我一定会被谋害,上帝知道我的妻子儿女会怎么样?噢,朋友,这简直可怕,太可怕了!〃他双手掩面,身体不住地颤动,抽抽噎噎地啜泣起来。
  麦克默多耸了耸肩,说道:“做这种事,你心肠太软了,你不适合干这样的事。”
  “我的良心和信仰还没有丧失,可是他们使我成为他们这伙罪犯中间的一个。他们选中我去做一件事,如果我退缩,我很清楚,我会遭到什么下场。也许我是一个胆小鬼,也许是我想到我那可怜的小女人和孩子们,无论怎么说,反正我是去了。我想这件事会永远压在我心里的。
  “这是山那边一所孤零零的房子,离这里有二十英里。象你昨天那样,他们让我守住门口。干这种事,他们还不相信我。其他的人都进去了。他们出来时,双手都沾满了鲜血。正当我们离开时,一个小孩从房内跑出来跟在我们后面哭叫着。这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亲眼看到他父亲遇害。我吓得几乎昏厥过去,可是我不得不装出勇敢的样子,摆出一副笑脸来。因为我很明白,如果我不这样,同样的事就要出在我的家里,他们下次就会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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