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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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澜-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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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出丑吗?那就不用跳了。”   

  扣在她腰上的手一紧,把稍稍退离的她又带近了来。她吓了一跳,抬头看他。   

  “先别忙着走。”他说,诡笑的脸微侧着,眼睛盯着旁边一对,“快到慢四了,等会儿有世纪奇观可以看。”   

  “什么世纪奇观?”她好奇。   

  他低头指导她:“看到冷柏、王亦他们没有?”   

  “看到了,怎么样?”灯光虽然昏暗,找人还是很容易的。   

  “盯牢目标物体,等会儿跟着他们转,别撞人,机灵点。”   

  她莫名其妙,只得点点头。   

  正在这时,慢四的音乐响了起来,全场的灯光倏地暗下,他们的视觉里只剩下重重的俪影。   

  “过来。”迟沃川小声地说。   

  她跟着他全场乱转,根本已经不是在跳舞。   

  冷柏和王亦就在不远的地方停下,然后小个子的那个便被搂离了地,两个头的影子贴在了一起,久久没有分开,并蒂莲的花跟随着音乐的节奏绽放到尽头。   

  模糊里,是温柔的煽情。   

  十几分钟后,灯光大亮。   

  “又不是你在接吻,你脸红什么?”   

  京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无聊。”想不通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男生。   

  “哪里无聊?除了电影里,哪有机会见到这么默契般配的一双?”他辩解。   

  “非礼勿视有没有听过?”   

  他笑:“哈,你敢说你刚刚没有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她微微恼怒地推开他:“还说,跟你这种白痴跳舞还不如跟猴子跳。”   

  他赶了上去。   

  “好大的侮辱啊,不会跳又不是我的错,等我到七老八十了再跟你跳这个吧。”一只手臂张开揽住她,很自然的动作,就像对待哥们儿一样,“去‘群魔乱舞’,我还是喜欢那边。”   

  “荧惑”的隔音效果相当好,至少“群魔”与慢舞厅独立成互不干扰成两个世界。   

  截然不同的音乐风格,那边是和缓宁静的港湾,小船悠悠驶入,这边是夏天午后狂风暴雨的节奏,疯狂敲打着人心,催促着心跳的节拍合上相同的频率。进人那一瞬间,随着台上DJ大喊人群便涌了过来,在忽明忽灭的光里挣扎求存。   

  听觉上、视觉上、感觉上,绝对是个大大的冲击。   

  京阑一时间竟然无法适应,轻微地划开双臂,却像是春日烟水湮没,被惊涛骇浪吞到了深潭底的角落。   

  “在这里没有人的手脚是束住的,你不需要顾虑什么,跳得再难看我也不会笑你。”迟沃川的话流失在嘈杂震撼的音乐声中。   

  他是属于这里的。   

  他面对着她退入那热力四射的光芒群落中,颀长的身影矫健灵敏得像头豹,不需要一点花哨,也不需要造作,仿佛这里的喧嚣就是原始的归宿。一切都是现代人工的附加效果,却矛盾地在水泥钢筋的丛林里,为困于电气鸟笼的身体和囚于文明枷锁的灵魂找到了释放的空间。   

  酒精仿佛在脑中发酵了。   

  血脉里的流动变得急促而紊乱,叫嚣着要冲破躯壳的束缚。   

  他隔着随节奏闭眼摇摆的人群望着她,黑黯的眸里有着某种誓言的邀请。   

  长久的凝视,勾魂的魔力,就算是堕落的深渊,也能引得她不顾一切地投进来。   

  她听凭着乐感,开始随意伸展修长的肢体。   

  步步索魂,步步接近。   

  达尔文的观点还是没错的。人类自兽类进化来,文明的泉水洗涤过原始的形态,浇筑成现代社会的规则规律。然而不管蜕变千年万年,隐藏在心底隐秘处的,仍然是对于自然的渴求。在某一程度上,人依然是兽,在桎梏压抑里,扭曲的野性随时张望着一个发泄的出口,寻找没有高楼大厦遮蔽的旷野国度,放任感觉、收起理智,幻想翔鱼的鳍尾,海洋的深奥,飞鸟的翅膀,天空的广袤……   

  那种感觉,好像是失落一个自己,又找回另外一个自己了。   

  她依附上他狂野的步调,开始追赶,开始超越。   

  他们眸光胶着,灵魂的焦点似乎在同时重叠。那样炫目超然的色,那样糜烂颓废的彩,像成了宇宙的重心,把四周的天体都以超光的速度吸纳。   

  但在他们眼中,周边的人群都已经消失了,连建筑的阻隔都不再存在,空间回复到了天地未分的空灵状态。红尘喧嚣的最顶处,忘我的极至。   

  猫科动物特有的侵略气息,危险而尖锐。纤弱的表象下,竟然也燃起野丽剽悍的力量。他回身似凶猛的追逐,眼镜蛇一样的微笑撩过。魅影里,眼睛的荧光被剪成闪电一样的片段。   

  阴暗越来越密集,两性的族群开始被区分,没有人是存心的,就像是飞蛾扑火那样的本能。外界的打扰从来都不是诱惑,他本能警觉到了自己与伴侣被窥伺的危机。肢体的语言无形中变换了,引领着忘乎所以的她朝焦点的边际运行而去。   

  异性的身体阻碍了她原本放任的肢体,她由热力翻腾处退入了没有光源的角落。   

  他发上的汗水甩落在她的脸上。   

  “怎么了?”她喘息着问,神志仍然在飞行的高空摆荡,没有回归本位。   

  他靠着她站着,下巴顶着她的头顶,呼吸浮动:“别告诉我你是第一次来蹦迪。”   

  “是第一次。”她知道自己跳得好。   

  他低下脸对着她:“有没有什么感想?”   

  “干吗?”她笑,“跟跳慢舞是很不一样啊——很痛快,很自由。”好像什么都可以借助这样的方式宣泄出来。   

  “我第一次来时跳了一场,觉得好像快跳死掉了一样。”   

  “有那么夸张吗?”她还是笑。   

  他的表情却那么认真,凝视着:“在这里,我们是天生的一对。”   

  突然,他偏过脸。   

  她以为他要吻她了,紧张地将眼睛闭了起来,但是久久等待的感觉却又像教堂前玫瑰花的落空,他促狭臂果然松开。呼吸得以顺畅的她甩开就跑,慌张中还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   

  “你自作自受。”他在后面大笑。   

  她猛然间回身,背贴着墙,抚着被掐到的脖子喘气,似火燃烧的眼神蔓延向渐渐逼近的他:“迟沃川,我真差点要被你勒死了。”   

  “还没死就好,教训你以后别得罪我。”他说,挪开她的手,“让我看看,不会真勒出一条上吊痕来吧。”   

  这样近距离的审视,又加上他的动手动脚,让周围的安静起了小小的波澜。   

  她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完全动弹不得。   

  “你看什么?”他察觉,抬起头。   

  她尴尬地以东张西望掩饰胡思乱想:“什么都看,反正不是看你。”   

  “什么叫欲盖弥彰?”他捉到了她不定的视线,笑得得意,“刚刚是不是心术不正、邪念丛生?”   

  温暖的呼吸清晰可闻,好像一说话,气息就会交融一般,这样的接触,比亲吻更为亲昵。   

  “你如果想……我不介意牺牲一下。”吐出暖昧话的嘴唇在她的上面轻轻印下。   

  温温的、麻麻的,有未散的甜淡酒气。重力像一阵风吹走了,那焦燥的热意却从停留的一点向四周辐射扩散,她感觉自己整张脸发烧。   

  “你干吗笑个不停?”他不解地问。   

  她不好意思看他:“跟我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那你想象是怎么样的?”   

  发烧烧到了耳朵,她恼羞成怒:“我不知道!”   

  “那就吻到你理想中的模式为止。”他笑不可抑的唇再度接近了过来,仍是轻柔,却因开启深入而多了隐秘的碰触和留恋的纠缠,热吻就此点燃恋爱的天空。   

  ——***※***——   

  凌晨五点多,玻璃门里旋转的一夜结束了,人群散出,互相告别,走向各自天明的忙碌。   

  黑暗的放纵,也不尽是堕落。   

  友情的加温,爱情的开端。   

  冷清宁静的街道上,他们牵着手,身影走过破晓天光,微笑是东方将现的朝阳。   

  就这样步行回家,身体疲倦了,心却是从来未有过的清明。   

  “今天要怎么过?”迟沃川问。   

  京阑指指家门,打了个哈欠:“我还没这样通宵过,今天要补眠一天。”   

  “国宝。”他划过她的黑眼圈取笑。   

  “你也差不多,也好回去睡一觉了。”她推开他的手,“路在那边,恕不远送。”   

  “我送你回来,你就这样把我打发掉?”他不满,“好歹请我进去喝杯水歇一歇吧?”   

  “不行。”她板起脸。   

  还没想过这事情该不该告知家长一声,因为对这段感情不是玩玩,也确定迟沃川是认真,家里的认可尊重也显得格外重要,因此也更难开口;毕竟只是高中生,母亲眼中依然是无自主能力的小孩,不赞成的机率极高。   

  他听着也板起了脸,暴露了真正的目的:“可是我现在不想跟你分开。你一睡倒肯定就是一整天,十二小时里什么事情都可能变,万一你觉得我们还是当朋友比较牢靠,怎么办?”   

  “你发什么神经?人主意真要变的话,寸步不离也没用啊。”   

  “话也不是那么说,空间、时间的杀伤力很大。”   

  她笑:“只不过一天不见,不用如隔三秋吧?”   

  他想想,突然建议:“不如这样,你去我家?”   

  去他家?她盯他半晌:“今天不行。”   

  “那明天就行。”他笑嘻嘻的,约会敲下,“说定了——那我可以安心走了。”突兀地走出几步又转了回来。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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