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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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运来- 第1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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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可不是一个讲证据的年代啊。
  
  “我们后山的小院并没有被搜寻翻找过,按说,那里不该被放过。若是内奸出在原来山庄的人里,那知道小院的可有数个。但是现在的情形,说明那个通风报信的人完全不知道小院的事,不然一定也会泄露那里的秘密。”
  
  这么看来,婉秋的嫌疑最大。
  
  但只是嫌疑,并没有真正抓住她的把柄。如果她是内奸,她向谁传的信息,怎么传的?她……还会做什么……
  
  阿福怔怔的看着刘润,关于处置两个字,她一点也不陌生,可是之前都是旁观,听闻,她自己可从来不曾下过“处置”的决断。
  
  刘润一看她的表情就醒悟过来,这事儿压根不该问她。
  
  “放着她吧。”
  
  刘润正要劝说她不要心软,阿福摇摇头:“要是她不在庄里,可能那些人还会想别的办法,再派人来,或是……那倒还不如放着她,盯紧一点……”
  
  刘润点点头,微笑着说:“嗯,聪明,这也是个办法。”
  
  阿福瞪他一眼:“你别说的好像你是我长辈似的,口气这么老气横秋。”
  
  到了午后天气越发闷热,连树林里的蝉都不叫了。紫玫看了眼天色:“只怕等下这场雨不小。”
  
  天是铅灰色的,屋里像是到了掌灯时分一样黑黢黢的。
  
  没看到闪电,只听到远处隐约的闷雷声滚过。
  
  风似乎一下子就起来了,屋后的花树和竹篁被吹的声响极大,不必吩咐,庄里人已经把该收的都收了起来,门窗紧闭。风卷着砂粒砸在窗上门上啪啪响。
  
  紫玫在外屋把收起来的衣裳整叠起来,二丫头在一旁给她打下手。
  
  “像这样的衣裳裙子是可以叠起来的,不过这种就不行了,须得挂着才行,或是平折了放进盒子里,不然就会起皱,就穿不得了。”
  
  瑞云从廊下经过,一滴水珠擦着她的鼻尖落在地下,在石板地下溅出一点圆的水渍。
  
  她两步迈进门,雨已经下起来了,打在屋檐屋瓦上啪啪的响,声音渐渐连成了一片。
  
  “夫人好像……不大高兴?”
  
  “一下雨,城里的信就送不来了。”紫玫把茶盘递给她:“夫人哪天都得看了信才踏实啊。”
  
  瑞云就小声笑:“王爷和夫人……嗯,当真恩爱的很。”
  
  紫玫一指头戳在她脑门上:“小丫头,你懂什么恩爱不恩爱的,快端茶进去,夫人睡醒了口干。”
  
  瑞云掀帘子进去,小世子还睡的沉沉的,阿福已经醒了,揉着眼坐起来。她披着头发,看起来整个人还显得有些稚气,真不像已经嫁人生子的妇人。
  
  
正文 七十四 较量
  
  刘润把那箱子打开,再揭开上头的油布。阿福把东西包的异常精细,没生潮没长霉,也没有落一点儿灰。
  
  可见她一直是个很细心谨慎的人,进宫前就是这样,瞧这东西放的,轻重有序精细整齐,就能看得出来。
  
  她当时一定又饿又怕,却还能耐心把这些收好。
  
  刘润遥想当时阿福是个什么样子,不过他想起的当然是阿福刚进宫时的样子,穿着蓝红两色的宫女衣裙,圆圆的脸儿,看起来一点儿不显得聪明。
  
  这箱子就在地道出口的那一端的洞口处藏着,洞口外面斜着不远就是一道瀑布。他们当时在那地道里来来回回探了那么多趟,唯独没在那边出口留意。可是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就藏在那里。
  
  而阿福当时居然把东西放在那里,这不知该说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这东西还是该落在他们手里。
  
  里面的东西码的井井有条,用最上面是布包起来的一匝书信,刘润将这个郑重拿开放到一边。这可是顶要紧的东西,回来还得一个字一个字的掰读。书信下面是一个盒子,掂一下份量,应该是首饰之类,上面有扣,不过并没上锁。刘润没有打开,也先放到一旁。
  
  下面是两片木刻的经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这东西拿到外头去是有价无市的东西,只怕价值连城。
  
  刘润看着背面,这是宫里头的东西,他在德福宫见过,太后也有这么类似的几样木雕和竹板的经文,这些已经年深日久,都是有名的。
  
  王美人进宫后没有多久,又离开了皇宫,这其间还经过天哲元年的宫变……大概就是那次宫变之后离开的。
  
  再下面还有两个纸卷轴,一些零碎。刘润把东西一件件清出来。
  
  来山庄里搜寻的人,就是冲着这其中的某样东西来的。
  
  那些人就算不是王美人的人,也必定与她有密切关系。
  
  王美人与王家——
  
  刘润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这件事,也许他们原先预想的,还要沉重复杂。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刘润把东西收起来,推开门朝外看。大风扑卷着雨水吹进来,他撑起伞在雨里走,越走越快,进了院子到了廊下收起伞时,才看到几乎大半身体都让雨水打湿了。紫玫听到动静推开门看了一眼,惊讶的说:“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看这一身湿,快进来。”
  
  刘润没动,紫玫看他一手拿着伞,脸色发白,神情怔忡的呆站着,心里微微发慌,推门出来,轻声说:“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没有。”刘润定定神,摇头说:“没出什么事。”
  
  紫玫并没放心:“你是不是要见夫人?”
  
  “不是的。”刘润又撑起伞朝雨里走。紫玫没来得及叫住他,雨极大,一转眼就看不清人了。
  
  紫玫嘀咕了一句奇怪,转身进了屋。
  
  上午还热极了,这会儿屋子里却显得阴冷,阿福恍惚听到开门的声音,问了声:“谁来了?”
  
  “没人。”紫玫不愿阿福为这事儿担心,应付了一句:“刚才风大,刮的门帘碰响的。”
  
  刘润走出院子,步子慢下来,越来越慢。
  
  他想起从前——很久之前,久到他已经要忘记了,那些童年的时光。
  
  也许那一切不过是一场久远的梦境。
  
  记忆中似乎也有这样一个下雨天,姐妹们和丫头们在回廊下和亭子里看雨,嘻嘻哈哈的伸手去接,那一只只手腕白生生的,上面戴着的镯子叮叮当当的响,妹妹的玉镯子沾了水,显得更加通透晶莹。她最顽皮,笑着喊他:“小哥,小哥,快过来。”
  
  他想过去,可是奶娘不许。母亲只有他一个嫡子,爱逾珍宝。这种事姐妹能做,他却不能做……
  
  那些笑声,那些漂亮的衣裳,那雕梁画栋锦绣堆积的记忆……他以为他早就忘了。
  
  那一切都失去了,不会再回来了。
  
  眼看那影影绰绰的鲜活的人影人声,慢慢的变淡,淡成了一张画,在风吹雨打中沧桑陈旧,越离越远。
  
  刘润觉得眼前模糊的什么也看不见,他抬手抹了一下,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泪还是雨。
  
  他发现自己走回了自己的房门前,推开门进去,屋里很黑。他反手关上门,腿一下子软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扶着门站直身,把湿淋淋的衣服脱下来,躺倒床上去。
  
  不能哭。
  
  不要再哭,
  
  哭泣无用,眼泪是软弱的象征。
  
  哭泣不会让他的家人重新活过来,更不会让他的仇人死去。
  
  他似乎听到母亲在唤他的名字。
  
  小翊,小翊,不要哭。
  
  不要哭啊。
  
  小时候他被宠坏了,一点小事情就爱哭。母亲抱着他,哄他,给他喂甜香的搞点。他会一边嚼着点心,一边盯着母亲耳朵上的坠子出神。那水玉色的珠子在那里不停的打晃,就像一滴将落未落的水珠。母亲的声音很温柔,就像一阵春风。
  
  小翊是男子汉,小翊什么也不怕,小翊是娘的乖宝贝……
  
  那摇晃的珠子,渐渐模糊起来,似乎生出了重影,还是在摇晃着,但是摆动的越来越慢,最后静止下来——
  
  那是一双悬空的脚。
  
  母亲穿着她心爱的蝴蝶落花鞋,鞋头的珍珠还在微微颤抖——门被砸破了,外面的人冲了进来,然后都呆立在那里。
  
  风吹进来,母亲的裙摆还在动。
  
  刘润一直觉得她没有死,她是活着的。
  
  他冲上去,可是被人死死拦着,那人蒙着他的嘴把他从后门带走。大院子里人们惊慌的乱走,尖叫,哭泣,咒骂……
  
  刘润觉得冷,他在被中缩成一团。庆和进来时屋里一团黑,他还以为刘润不在屋里。他摸索着点上了灯,才发现床上鼓着一团。
  
  “刘润哥?”庆和端着灯走进来:“你这不早不晚的睡的什么觉啊?起来吃饭吧,我端了汤来,鸡汤泡饭。下雨,厨房的人也躲懒,这汤……”
  
  他停了下来,伸手轻轻揭开被子。
  
  刘润蜷在那里,手抱着膝,眼睛紧闭,脸涨的通红。庆和伸手一触,滚烫。
  
  
正文 七十五 雨 一 
  
  刘润也不知道自己是睡还是醒,他好像听着有人和他说话,可是他睁不开眼,也发不出声音。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天——
  
  家破人亡的那天,母亲死了,父亲也死了,他想哭也哭不出声,想动也动不了。
  
  过去的人和事,恍惚的交错出现,他告诉自己,要醒过来,睁开眼。那些是过去,他不会被过去困住。
  
  可是,又有点舍不得。
  
  母亲的微笑,父亲严肃的脸,但是眼神慈祥。家里的味道——女子身上的香,糕点的甜香,茶的香,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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