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中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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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中尉-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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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双胞胎之中的一个,听到了我的话,就使劲地点头。
  猫下士走过去的时候有点矜持,他让其中一个摸了摸他的背,让另一个抓了几下他的尾巴,然后一跃,姿态优美地回到我的身边。
  双胞胎满意而咯咯地笑,又不知道为什么胳膊和胳膊勾到一块儿,他们依偎在一起的样子让我心中突然出现一种特别的感觉,于是我问猫下士,有兄弟的感觉到底是怎样的?
  猫下士与我一起挤在手推车上,他抓抓头皮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哪!
  不太容易明白啊。我这样回答。
  总之是微妙的、让人心动的感觉。他挥挥爪子对我咪咪一笑,尤其是知道有另一个猫身上跟自己流着大致相同的血液,在这令人疲惫的人生(猫生?)路上还真的是一大安慰呢。
  是这样吗?我用手在身上蹭几下,猫下士这样说,真让人身上觉得痒痒的,好像真的觉得血液在汩汩地流动,他的话也真的有点感人肺腑。我悄悄对猫下士说,有点羡慕那对双胞胎噢。不用努力,一出生就已经有分享着相同血液的兄弟了,真是不公平。这样一来,还真的快要觉得有些孤单呢。
  猫下士眨着眼把脑袋凑到我的鼻子底下打量我说,咦,中尉用不着这样妄自菲薄呀。你有我猫下士这样的朋友,不该说这样的话。否则我要伤心的。
  我想一想,点头同意,说,不错,这样说,对猫下士的确不公平。
  猫下士改不掉他爱唠叨的本性,即使我同意了他的观点,也不停下来,而是继续咕哝,你们人类不是也说感情分为许多种吗?有兄弟之情,
  朋友之情,还有所谓的爱情,对现在的中尉来说还太高深……
  幸好双胞胎打断了他的话,他们一直咿咿呀呀朝着猫下士伸出胖嘟嘟的手,所以他们的保姆阿姨就把他们的小车推了过来,靠在我们边上,这样,双胞胎就能碰到猫下士了。他们小心地去摸猫下士,猫下士很合作地做出一个享受的表情,并且眯起眼发出呼噜噜的声音。两个男孩子就开心地笑出声来,并且开始拍手。
  我惊奇地举起自己的手,试着把他们合在一起,再分开,再合起来,再分开,原来手可以做出这样的动作。
  猫下士在这时睁开一只眼,说,哦,中尉也会拍手了。
  双胞胎也使劲点头,看着我,我突然觉得有点骄傲。当我们三个一起很兴高采烈地拍手的时候,我想我们已经变成朋友了。原来交朋友也不太难。
  猫下士多嘴,说了一句,中尉交了她一生中的第一个和第二个朋友了哦。
  倒也没有说错。
  但他的话还没有完,猫下士无法忍住不说的是,感情这个东西,其实不一定需要血缘的维系啊。只要是真心的东西,就能感觉到快乐。
  我还没有开口,贝贝姨轻轻拍了猫下士Miu Miu的头一下,说,你这个猫,怎么一直咪咪叫呢?难道没有吃饱?出门的时候,不是明明给你吃了吞拿鱼罐头嘛!
  猫下士直着喉咙惨叫了一声,看上去有些愤怒。不被理解真的是件头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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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的通讯方式
人生之中有许多事要假以时日才能够了解,比如我下面要说的这个东西。要到多个日夜之后,我才终于明白那个东西原来叫作手机。这个小小的、扁扁的匣子除了我之外好像每个人都有,妈咪有,爸比有,贝贝姨有,连猫下士也有。猫下士的手机挂着一条小鱼的吊绳,是由专递公司送来的。贝贝姨替他签名收下,因为好奇所以先行打开(除了猫之外,人原来也很好奇,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撇清,把这个缺点加到猫身上去)。她惊奇地说,哇,居然是最新的胡椒款手机,但猫咪需要手机吗?哈哈,还挂了条小鱼,胡椒配小鱼吗?
  猫下士听了,虎起脸,把手机拿在手里,连表示谢意的喵喵声也不发出来,一声不吭地走开去。大致上,猫虎起脸,是想装成一种比他更大的猫科动物——老虎,以示威严。我伸出手去,想拿过猫下士的新手机来玩,家里每个人的手机我都研究过,并仔细把玩过,虽然各有不同,但是 玩久了究竟有些腻。猫下士摇摇头,说,中尉,现在不行,我得先接一个电话。猫爷爷大老远把手机快递过来,一定有紧急的事情。果然,过了不久,猫下士的新手机发出一串古怪的吱吱的声音,并且散发出细细碎碎的光芒。猫下士端然而坐,非常郑重而且恭敬地把手机紧紧贴在他尖尖的耳朵旁边。
  啊,是的,猫爷爷。他这样说,一切都好……对,跟中尉在一起。是,她也在旁边哪……都好啦,的确有些新鲜,但我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猫咪哪……那个啊,至于那个啊,那个铃铛,我是拿了……不过也没有私吞哪,我把它作为礼物送人啦……我知道,我知道,猫爷爷和某个猫咪很爱惜它,我也是想帮某个猫咪找回一段记忆啦……我知道,那是违反规范的事……但是偶尔无伤大雅地违反一下规范又有什么关系?……我有分寸,何况那个也木已成舟,收不回来了……我不会做坏事的……知道了,猫爷爷,下次不敢了……也许,会有用呢?即使现在没有反应,过一段时间或许会想起来呢?……知道了,当然不会强求的……猫爷爷你就不要担心了,就当把铃铛送给我了……好的,谢谢猫爷爷。
  我听得一头雾水,不过等他们通话完毕,我连忙伸出手去,先把猫下士的电话抢过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对这种会哔哔发出声音的小东西有无法抑制的兴趣。然后,我才问猫下士,什么铃铛?就是你来的那天带来的那个小匣子?
  猫下士翻翻眼睛,分明在敷衍我,说,没什么啦,要说前因后果,也太长了一点,中尉你也没有耐心听的,不如以后才讲。还是看看我的新手机,觉得怎么样?
  他不肯讲,我也不稀罕听,不过,他的新手机倒真的很漂亮,所谓胡椒款,就是电话进来的时候,机身居然会发出细小的闪烁的光芒,像细细的胡椒粒。这样一来,我居然成了家中唯一没有手机的人,真是郁闷。
  猫下士不解地问,中尉要手机做什么?
  他真糊涂,这个东西,好像是人们跟这个世界维持某种关系的必不可少的联结。爸比和妈咪总是煞有介事地对着它有说有笑,据说是跟这个世界某一端的另外一个拿着另一个话筒的人在交谈,就像猫下士跟他的在遥远他方的猫爷爷说话一样。我牛奶中尉少了这么一个跟别人交流的工具,岂不是被摒拒在这个世界之外了。
  猫下士说,中尉不需要这个东西呀。你如果要找双胞胎说话,下午去游戏室找他们就可以了。
  可是,爸比和妈咪大多数要找人说话的时候,不是都拿起手机,根本不用费劲出门会面嘛!
  猫下士Miu Miu的眼睛咕噜噜转了一圈,说,面对面的交流,才是珍贵的交流啊。中尉小小年纪,为什么那么早就要习惯你们人类的陋习呢。有的时候,假装说是没有时间,明明可以见面,却偏偏只愿意拿着手机叽咕地说话。正因为这样,人类之间的距离才会愈变愈远,还莫名其妙地以为彼此的距离因为手机这样的通讯方式而消弭了,真是天真无知。虽然,他可以让我猫下士跟在世界彼端的猫爷爷说话,但是我还情愿能跟猫爷爷面对面一起吃小鱼,聊大天啊。
  那这就是个没用的东西了?
  猫下士叹口气,拍拍我说,也不是完全无用,这世界的事总是有两面的,中尉要学会全面地看问题啊。
  我吐吐舌头,想起爸比的另外一个叫作黑草莓的“玩具”,猫下士说那不是玩具,是写电子邮件的工具,这个东西比手机更变本加厉,连话也不必说,只要用手指键入长篇大话,就能传给对方的他或她了。连声音也不必听到,就能在瞬间传达信息!于是爸比经常抱着黑草莓,一直不停不停地看,不停地按键盘,看上去好像在一个他自己的孤独的小世界里忙碌,但是他又明明是在跟人交流。
  猫下士说,你的爸比不是在玩,是在用黑草莓工作,所以不应该用什么孤独的小世界之类的词形容,大概还是蛮重要的工作吧,那也是个广阔的世界吧。虽然相当方便了,但是也好像失去了自由,太快了,可以在一秒钟内收信发信,所以收得愈多,发得也愈多,变成不得不永恒地机械地收信和回复。本来不是说可以节省时间吗?但是谁的时间也没有多余,反而愈来愈少属于自己的时间。我猫下士可不要那个东西,免得猫下士的总部要时时找我,岂不被拖累得失去猫下士自由无拘束的本色了。
  我吐吐舌头,有时候还是偷偷拿爸比的黑草莓玩,那个小小扁扁的方匣子,上面有比手机多得多的小键,按上去还是非常有趣舒服。
  因为我最近老是抢大家的手机玩,妈咪忍无可忍地给我买了一个塑料的粉红手机。我叹气,向猫下士抱怨,说,那个一看就是假的嘛。中尉居然还不如下士,连个像样的手机也没有。
  猫下士装得很有智慧,说,那不是中尉你的损失。
  

关于这个世界的担忧
猫下士有时候会睡懒觉。我起床,洗脸,喝牛奶,吃早点,然后推着我的三轮小车在客厅逛了一圈,他还在睡,只不过把头从他的左爪子移到右爪子,居然仍旧打着呼噜。碰见这样的时候,我就只好使劲推推他软软的身子,扯扯他的耳朵,捏捏他的鼻子。猫下士总是迷迷糊糊地说,别吵我睡觉啊。拜托了呀。
  没有办法,我牛奶中尉天生就是吵猫睡觉的人,所以猫下士再不愿意也总是会被我吵醒。今天,我只拉了猫下士一下耳朵,他就醒来了,并且心情很好,伸个懒腰,说,睡得真舒服。虽然还称不上是如锦缎一般的人生,但是还真的没有什么可抱怨的。没有战争,可以一觉睡到天亮,也不必担心饥饿,可以说完美得无话可说。
  我惊奇地把脸凑到他跟前,问,这是猫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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