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街五十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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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街五十一号- 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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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翼翼地说:
    “洪老,天气还这么热,这个,您辛辛苦苦工作了大半天,中午应该好好休息休息,嗯,怎么能像我们年轻人一样硬撑着?是嘛。有什么事,只要捎句话,我就一定给您办好,何必亲自爬到楼上来?洪老,您请坐,请喝水。”李健人给洪老倒了杯水后,仍然躬着身子低着头,眼珠子骨碌骨碌向上翻,在洪老脸上来回扫视,窥探他表情的微妙变化,看他是不是听见了他刚才说过的话。李健人身后那个办公室的职员在抄写什么,他身边还站着低下了头、胀红了猪血脸的胡洁。胡洁双手似乎没处搁,不停地在拉扯自己的衣边。
    洪鹢老师看到了李健人前倨后恭的丑角行径,不禁作呕。洪老知道,刚才李健人说的那些话,只要他提及,李健人就会对天赌咒,说这种悖天逆理的话,只有禽兽才说得出,他李健人怎么会说?洪鹢觉得犯不着同这种虫鼠辈计较。于是,他缓缓地坐下来,平静地对胡洁说:
    “胡洁,就要上课了,你还有什么事要说,就快点说,别耽误了上课。”
    “没……没……没什么。刚才李……主任向我……了解班上同学们的……的情况,我……我说完了。”
    洪鹢知道这是胡洁这个十三麻子怪异于俊俏后生没有麻子,专门来打小报告,硬栽别人也与他一样有麻子,实在无聊好笑。他摆了摆手,很不耐烦地说:
    “班上的情况,干部说不清楚,你能说明白?”
    李健人听懂了洪老的话外之音,连忙解释说:
    “洪老,这个,我还没有向您通报,我已要胡洁当历史科代表,嗯,这个,今后他也是班干部。他,他是来反映同学们对历史教学的意见,是嘛。”
    “好啊!对各科教学的情况,我这个作班主任的也想听听。胡洁,你就说说吧!”胡洁刚才说的根本不是这本经,被洪老问得张口结舌,惶急万分,额上涔涔汗下。
    “好,既然这件事你说不清楚,显然是在谈别的事!那我就不问你了。别的事我可以不管,但学习一分钟也不能耽误。现在快上课了,千万不要迟到,快去吧。”
    。听洪老这么说,胡洁如遇大赦,匆匆地向洪老、李健人,各行了个九十度的鞠躬礼,急转身,一溜烟跑了。





    第二章(。dushuhun。) ; ;晨兴忆梦(下) 6查试卷,健矮子原形毕露;弃旧恶,洪文舟手下留情2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0:09:46 本章(。dushuhun。)字数:3396

    李健人从洪鹢对胡洁说的话里,察觉到他听到了刚才自己说的话。脸上一时红,一时白;像掉进了冰窖里;一颗心一阵紧,一阵颤,好似害了严重的疟疾。心里不好意思,周身不是滋味。只是扁脸上的那双鼠眼,仍然不停地射出幽幽的光。见风使舵,以期避开洪鹢将要迸发的电闪雷劈。他极力压抑自己的惶恐,装出十分诚恳样子说:
    “洪老,这个,您来教导处,一定有重要的事,要教导学生,您老就慢慢地说,学生洗耳恭听。”
    洪鹢几十年来,阅人无数,但这样在分秒之间,能如此迅速地变换阴阳黑白的脸谱,说出意思完全相反的人话鬼话的,李健人实是第一个。他觉得他十分可笑,又十分可怜,火气顿时消了许多。于是就若无其事,幽默地说:
    “健人啊,说什么见教罗。过去是三娘教子,如今时代不同了,应该是子教三娘。年轻人富有革命闯劲,而我,是陈旧不堪的老古董,满脑子封建思想的黑货,一肚子资本主义脏水,早该进博物馆了。好,不说这些了。我也确实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是想查核一下新生的录取分数。”
    李健人此刻已知道洪鹢完完全全听清了他在办公室说的每一句话,知道来者不善。只是他没有明说,他还可以有意避开。由于他胆虚心慌,扁脸一下子变歪了,逗点眉蹙得更紧,似乎变成了句号。不过,他还是故作镇静,尴尬地笑着说:
    “洪老,谁说您是老古董?你才是真正的老革命!您老英勇地斗gmd的时候,我还在吃奶呢。我们年轻人就应该好好向您学习。至于说到查学生的录取成绩,洪老,学生的录取成绩册,不是随编班的花名册,送给您了么?”
    “健人啊,我不是说学生花名册上的成绩不清楚,我是说在抄写过程中是不是有错误?你想想,尤瑜招生考试中的成绩,中等偏上,而期中考试,一落千丈,答题笑话连篇。短短的两个多月,怎么会有这样天地倒转的变化?究竟是什么原因,我想查查原始记分册及试卷,看是不是誊分或统分有误?如果无误,那我就得好好检查自己的工作,究竟哪里出了纰漏,致使一个优秀的学生的成绩,江河日下。”
    听说要查尤瑜的成绩及试卷,李健人原来紧绷的神经,轰的一声似乎绷断了,一颗心在七上八下地狂跳。他知道只要彻查,改动分数、作弊录取学生的事,就会真相大白,毁灭性的灾难,就会立刻降临到他的头上。他真后悔当时听了姚令闻的鬼话。姚令闻当时说,这样做,一定能取悦丰主任、尤部长,还说什么朝中有人好做官,日后一定能加倍捞到油水的。此刻,洪鹢那双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着他,好像两支明晃晃的剑,李健人不禁不寒而栗。但他毕竟是作假骗人的行家,片刻惶恐之后,又镇静下来,百般设阻,竭力欺蒙:
    “洪老,原始记分册已入了档,试卷堆放在档案室,尘封蛛锁,十分凌乱。您老亲手来查,太脏太辛苦了,学生过意不去。还是让我们去仔细查核,把结果告诉您。分数是小王誊的,誊好后,我又复核了一遍;总分事,我报单科成绩,他打算盘,总好后,又复算了一遍,应该说不会出错。”
    李健人左推右磨不让查,洪鹢更觉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非查不可。他态度十分严肃地说:
    “名册入档可以拿出来,试卷凌乱可以整理好。小王誊写的分数我相信不会出错。只是毛主席说过,要知道梨子的滋味,最好亲口尝一尝。要了解分数是否有错,我还得亲手翻一翻试卷。掌握了第一手资料,才能有的放矢地对学生进行教育。”
    车子已开进了死胡同,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此时,李健人只好哭丧着脸,打开档案柜,磨磨蹭蹭地翻。他明知记分册放在哪里,看他来回翻了许多遍,就是不拿出来。还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道:
    “真见鬼!这个这个,明明放在这里,怎么找不到?”
    办事员小王不谙世事,他埋头在刻写油印纸,李健人多次以眼神示意,要他不管这事儿,可是他压根儿没有察觉到。听他这么一说,便霍地站起来,说:
    “这名册是我放进去的,我知道首尾,我来找。”他走到档案柜前,抽出其中一个抽屉,像捡死泥鳅一般,取出了这份成绩册,递给了洪鹢,李健人只好瞪着眼睛干着急。
    洪鹢按考号很快找到了尤瑜的名字,一看分数,他的眉头即刻打了结。怎么,九科分数,改动的竟有四科?其中数学“68”,那“6”显然是“1”改成的,物理“83”的“8”,也是“3”改就的。改动后的总分,比原来的高出114分。改过的分数笔迹粗黑,只要不是瞎子,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再翻了翻别的学生的分数,写得端端正正,一个也没有错。这不可能是笔误,而是胆大包天的存心作弊!这还能是别人吗?别人岂敢逆龙鳞,捋虎须,冒天下之大不韪?洪鹢愤怒极了,他把小王招过来,严词厉色地究问:
    “小王!我问你,这分数是不是你誊错了,再改过来的?怎么这么不细致。”
    其实,洪鹢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根本不针对小王。这下,小王急了,他连忙接过成绩册,一看,十分惊讶而又极端惶恐地说:
    “洪老,洪老!请您相信我,我誊写分数时一个分数也没有誊错。就是偶尔笔误,一个人的分数,也不可能抄错四个。这分数是别人改动的,我没有抄错,我没有抄错!”
    因为作弊录取学生,是不能容忍的大错,处分极其严厉,小王被吓得哭起来了。李健人也惶急地在一旁向小王丢眼色,可他又没见到,倒被洪鹢看见了。他想挑水不能找错码头,抓贼不能错抓好人。便态度十分谦和地说:
    “小王,刚才我的态度不好,错怪了你,实在对不起。你没事,去忙你的吧。”
    李健人知道洪鹢查到了问题的根蒂,他也深知他的脾气,碰硬不吃软。为今之计,只有低声下气哀求他,用热泪去融化他狂怒的坚冰。而要这样做,让小王留在这里看自己的表演,以后自己这张脸往哪里搁!何况他不知天高地厚,说不定又会贸然捅出更多的实情,那他更下不了台。于是,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学生思想的汇报材料,交给他,板着面孔地说:
    “我差点忘记了,小王,老校长急着要看这份材料,现在你就立即送到地区教育科去。回来再去检查一下各班的卫生。这里没你的事,快去!”
    小王刚出门,李健人立即关上门,随即眉眼间的肌肉频频抽搐,露出尴尬的笑容,媚态十足地说:
    “洪老,你这般高龄,这个,还不辞辛劳,查对学生的每个分数,工作如此认真细致,嗯,您这种老当益壮的工作态度,任劳任怨的敬业精神,值得学生一辈子好好学习。至于这几个分数,是学生抽查考卷时,发现誊分有错,改过来的。我想招生是个大事,总不能因为我们工作的疏忽而埋没人才。”
    “是吗?这样看来,李主任这种一丝不苟的严谨作风,识才惜才的伯乐精神,也值得我好好学习。”洪鹢鄙夷地盯着他那张三角扁脸,不无讥讽地说,“不过已经开始查了,我们还是耐烦点,翻翻考卷,查个水落石出吧!”
    “考卷确实堆放得很乱,上面积了层厚厚的灰尘,房里布满了蛛网,如果彻查翻阅,弄脏您老一身,不值得。此前,张校长对照考生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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