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街五十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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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街五十一号- 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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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极了,艳极了!简直是倩贵妃,靓西施,雍容华贵的维纳斯。演唱《黄河怨》,有这样的窈窕的身段,典雅的气质,就是不配乐,不伴舞,也会赢得满堂喝彩!”
    池新荷被看得窘态毕现,媚眼瞟着他,尴尬地红着脸,羞涩地说:
    “姚老师,别这么盯着笑话我。因为今天天冷,我妈才翻出她的旧棉袍给我穿。寒酸得很,真让人笑掉牙。”
    苍蝇叮上了带血的肉,怎么也不会飞开?姚令闻饿狼的绿眼,又在池新荷的周身滴溜滴溜地转了好几通,进一步极口赞颂道:
    “虎父无犬女,丽质出世家。天生丽质,代代相传。可喜可贺,难得难得!好吧,就这么定下来,演唱《黄河怨》,就这般着装!”姚令闻还赖着不想走,可是上这节课的不是他,上课铃响了,他不得不走出教室。
    面对姚令闻的艳辞盛赞,同学个个觉得颜面羞涩。尤瑜的百般嫉恨、浓浓醋意,如海潮地迅猛地膨胀,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拳头攥得铁锤一样。他差一点扑过去,对准姚令闻的黑心豁重拳。可是,理智的堤堰让愤怒的洪水安澜了。姚令闻是只披着人皮的恶狼,惹恼了他,他会吃人的。“明争”争不过,他只能“暗斗”。目前,他只能把仇恨深埋在心底。只是这池新荷也太可恶,她竟然鼓眼暴筋,向姚令闻献媚,存心奚落他。他不警告示意,她会得寸进尺作践他,损害他七尺男儿的尊严。就这样,由吃醋而生厌恶,由厌恶而臻于仇恨,因仇恨而做出了一个可怕的决定,他要好好教训她,让她深刻认识,他尤瑜也不是好惹的。
    此时,他的烘笼里正烤软了一块插入寸金糖的糍粑,他从糍粑里剜出粘粘糊糊的糖和糍粑心,将它们搅和均匀,拉成薄薄的一片。当老师走进教室、同学们起立行礼时,他便将薄片放在池新荷的凳子上。池新荷穿着棉袍,又穿了棉短裤,老师又谈笑风生在说历史典故,她坐下去后,糍粑将旗袍与凳子紧紧粘连,可池新荷却没有察觉。下课时,尤瑜又用脚死力踩着凳子下面的横条木。值日生喊“起立”,池新荷突然站起来,“吱”的一声,牢牢粘着凳子的旗袍的后裾,被撕下一大块。突如其来的怪异的声响,好像宁静的半夜,迸发了一声前所未闻的猫头鹰的怪叫,同学们个个面面相觑,莫名惊诧。待听到池新荷的哭骂,大家知道了实情。“呵——”“啊——”,全班同学都尖叫起来,发出像拦河大坝突然垮塌时的雷鸣般的滔滔的洪水声,然后大家都愤怒地斥责尤瑜。不过,这一惊心动魄的场面的出现,尤瑜早就预料到了,他面带狡黠的笑容,不慌不忙地走出了教室。老师大声喊他站住,他好像没有听见。
    姚令闻闻讯急忙赶来,在教室外碰上尤瑜,要尤瑜立即到他房里去,他怪腔怪调回答说:
    “姚大哥,我去你的房间也太勤了,你的房门的门槛给我踩塌了;你的好话也太多了,我早听得发腻了。你还有什么好话,就在这里说。”
    教室外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尤瑜背着北风站在风口说,姚令闻冲着北风,面对着他。由于十万火急,姚令闻忘了披大衣、戴帽子,刀子风无孔不入,直往衣里钻,实在冻得撑持不住了,只好跺脚搓手,来回走动。既然已经赤膊上阵了,他就不好不战落荒逃,这样,就只好与北风苦斗。他恼怒极了,歇斯底里地叫道:
    “尤瑜!你,你,你还没有闹够,你究竟要怎么样?”
    “姚大哥,你怎么不叫我尤小弟?你可不要违背自己定下的君子协定哟。今天,我揭了你的伤疤,刺到了你的痛处,你已沉不住气?我是小弟,学生,还能怎么样?你是大哥,老师,现在就看你怎么样?”教室里的同学,听到他们的对话,都按着肚皮嗤嗤笑。
    姚令闻简直气疯了,像只关进铁笼子里的狂怒的野兽,在雪地里乱转着。他不时地扬起手,向尤瑜指指点点,可又不知说些什么话好。转了好久,才气急败坏地指着尤瑜,挤出两句重复的话:
    “尤瑜,尤瑜!你太不像话了,你太不像话了!”
    “是的,是太不像话了。一开始就不像话,你指使赖昌在桥上抹稀泥;后来,又不像话,你指使赖昌蒙蔽不明真相的人,在班上诬陷我;这次更不像话,你又逼着他在大庭广众之中打我。你真活得太不像话,不敢公开叫板,专门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玩弄鬼蜮技俩,你不像男人,甚至不是人,是魔鬼。赖昌之所以这样胆大妄为,我估计他背后就站着你!现在扯下了你骗人的伪装,露出了狰狞的真面目,大概要亲自出马打人了。”他歪着脖子将头凑过去,十分平静的说,“姚大哥,这儿是嘴巴,这儿是脸,你打,你打呀!”
    “姚令闻真想狠狠地打他几个耳光,以消心头之恨,可他看到了尤瑜眼里射出的凶光,看到了他攥紧的拳头,他记起了“哀兵必胜”这个成语。他觉得受他欺侮而悲愤地奋起反抗的尤瑜,他未必能打过他。何况当着学生的面,与他对打起来,黔驴技穷,丑态毕露,那不就太狼狈、太被动了?他早乱了方寸,还哪有对付尤瑜的妙策良方,于是就只好破口大骂:
    “尤瑜,尤瑜!你横蛮无理,简直是禽兽。你,你,这样胡来,还像个学生吗?”
    “我是不像学生,我只是误了自己。姚大哥,你不像老师,就要误人子弟哟。我不想做学生了,反正我尤家豆腐店正要个传人,你不开除我,我也要走。不过我要正告你,我还没有十八岁,未成年,即使杀了你,也不会判死刑。姚大哥,你可要当心呵!”说到后面,尤瑜指着姚令闻的鼻子,冷笑着说。
    姚令闻知道他的牛脾气,发起疯来,什么事都干得出。听到后面几句话,他的毛发根根都竖起来了。他再也不能恋战,必须金蝉脱壳。





    第一章(。dushuhun。) ; ;晨兴忆梦(上) 25吱”的一声旗袍裂,黑灯瞎火司令到2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0:09:36 本章(。dushuhun。)字数:3485

    “尤瑜,你,你真的太放肆了,太放肆了!我不跟你谈,我不跟你谈,!”他且骂且走,且战且退。没想到,雪地很滑,情急之中,踩虚一脚,四脚朝天,滑出老远,真像被凶神用一根无形的绳索拴着,拖着一条死狗走。可它没有死,翻身爬起来,就落荒逃走了。望着远去的背影,尤瑜大声喊道:
    “姚大哥,如今池新荷虽然恨死了我,我也不希望她原谅,可她永远是我的好妹妹。你要是伤害了她一根汗毛,休怪老子要了你的命。姚大哥,我太放肆,得罪了。雪深路滑,你走好。”他喊过后,仍然平静地伫立的雪地里,直到看不见姚令闻的背影,他才从容地推门走进教室。同学们都无比惊诧地望着他,像好奇的孩子,走进动物园,突然见到一头从未见过的东南亚的犀牛,或者非洲的河马。
    姚令闻和尤瑜的事儿的来龙去脉,校长了解得一清二楚,也觉得他们都不像话。但是,一边是初出茅庐的诸葛,一边是当朝的国舅,都不好惹,于是就开只眼,闭只眼,作壁上观。可如今已烽火燎原,他这个统帅还怎么能睡大觉?不过,他也清醒地认识到,国舅是不能得罪的。清楚明白地“了之”,他不敢;“不了了之”,虽然后患无穷,但也只能这么“了”。于是他就出面说,这是一场误会,由于双方的性子太火暴。校长拿根灯心草当板子,给双方各打五十板。已经擒住的“王”就这么被放走了,没有逮住的“贼”,他当然更不会去管。校长闭上眼睛说瞎话,把一场风波“错了了之”了。只是尤瑜坚决要退学,他颇费了些周折,才把他留下来。
    北风越刮越猛,霰雪越下越大,天气越来越冷。上课时同学们紧闭门窗,龟缩在教室里;课后,立即回寝室钻被窝。学校里阒寂无声,几乎像座空山古庙。姚令闻开始也躲在蜗牛壳里,不敢出门,因为他怕碰上尤瑜,呼他哥哥,揭他的老底。他蜗居的这几天,也深刻地检讨了自己的失误,觉得一是伤害了不该伤害的、自己梦里也想见到的池新荷,一是打草惊蛇,激起尤瑜强烈反抗,结果偷鸡不着,反蚀一把米,受尽了窝囊气,面子全丢光。不过,他更怕校长批评,因为他带的班级,原来基础很不错,如今弄成这样子,他难辞其咎,再放任自流,就不好交差。几经斟酌之后,他一反往日早晨睡懒觉的陋习,一黑早就巡查寝食、教室。他想,像看牛一样盯住学生,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特别是晨读,铃声刚响过,他就出现在教室里。
    那时,昆阳城还只有城中心有电灯,西城中学偏于城西,照明还用煤油灯,光线很暗。早晨,大家头撞头,肩擦肩,三个、四个共一盏,大家专注书本,教室里就是照面也认不清人,错把张三作李四的笑话,多得很。只有尤瑜伸着长长的脖颈,像天鹅群中那只放哨报警的,环视周围听动静。
    一天早晨,这只“报警天鹅”正躲在教室门后,忽然听到教室外一声咳嗽,他像装套子猎取野兽的猎人,发现猎物来了,又惊又喜,连忙蹑手蹑脚,将“套子”,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搁在教室门门片的上方,让门留下一条缝。他心里在数着“一、二、三……”当他数到“十”的时候,猎物果然出现了!只见一个人蹑手蹑脚,像个偷鸡贼,推门进来了。不出所料,那个黑乎乎的东西随即罩下来,正像戴帽子那样,端端正正地戴在推门进来的人的头上。此刻,“报警天鹅”就举手行礼,庄严地高呼道:
    “萧司令到!”
    原来萧陶酷爱读有关战争的图书,一次他读到了写萧劲光将军的书,心想,原来我们姓萧的也有一位这样传奇的英雄!此后,他便自称将军,别人称他萧司令。其时,大家看了幕电影——《战上海》。剧中有个镜头:将军们开会,当汤恩伯到会的时候,将军们齐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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