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街五十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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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街五十一号-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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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便默默地快步走向学校。尤瑜洗了脚,穿上鞋,走在街上,脚步提得特别高,仿佛中了头名状元后,漫步长安道。他一边走,一边放纵心思的野马。他总觉得他的两只兜过她屁股的手,贴过她软如海绵的胸脯的背,处处痒痒的,麻麻的,酸酸的。并且,逐渐向全身扩展,像小飞蛾撞到了蛛网上,一个网结颤动,整个蛛网就悠悠晃荡一般,心中是那么沁凉沁凉。又仿佛经技艺超群的按摩师精心按摩过后,周身酥软舒服。这种奇妙的感觉超前延伸,他朦朦胧胧,仿佛听到了未来的高遏行云、下止流水的旋律优美的乐章(。dushuhun。),见到了万紫千红的仙山。他虔诚地感激这位在桥上抹稀泥的人,切望他如日月经天,江河行地,能天天光临。让他的手,他的背,能天天兜着她的腻滑的双股,贴着她温暖的酥胸,撩起他的奇麻、奇痒、奇酸,让他天天沉醉在飘飘欲仙的幻梦中……
    这精彩的一幕,把赖昌惊呆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心也在扑愣愣地跳,他的脸也火烧火燎。他真嫉妒游鱼子竟有这样的好福气。他游鱼子,一个昆阳街头流浪的小混混,上界仙子竟然对他如此钟情,居然让他得到了全校独一无二的才女美人!过去,他赖昌对她仰慕有加,她却对他那样绝情,从不正眼看他。她走路绕过他,好像他害了麻风病。赖昌的性子也另有特别的一面,他既能自轻自贱,也能自高自傲。他既能爱,更能恨,他的青眼顷刻能翻作白眼。他想,这真太不像话了!他们真不是东西!就是夫妻,光天化日之下,也不能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现在,这把利刃的把柄他赖昌攥着,他要零零星星地刺来慢慢地割,他要把这种比狗屎还臭的事,传扬出去,掀得满天臭,让他们活着比死还难受!也让他们从头认识他赖昌超越常人的智慧与心计。他想回到教室里,即刻宣布他发现的“新大陆”,还要添油加醋,说池新荷摸着尤瑜的头,淫声荡气地对尤瑜说,“死猪八戒!瘟猪八戒!粗手笨脚,痛死我了,这也叫做背老婆!”但他觉得,这样不妥,池新荷向来端庄持重,说话有分寸,这么说,弄巧反拙,别人反而不相信。他又觉得自己笨嘴拙舌,在同学中的威望极低,自己宣布,那是生吃熊掌,索然无味。倒不如找几个喜欢搬弄是非的,先造舆论。但他又觉得这也不妥,因为这些人从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说不定他们不只不照他的意思去说,相反,还会借此来讽刺打击自己。何况这样做也太卤莽,弄不好,又会像去年给女同学的抽屉里塞鳝鱼泥鳅那样,招来老师震雷般的斥骂,同学急雨似的讥讽,学校严厉的处分。因此,慎重行事,还是先向班主任禀报,才是上策。





    第一章(。dushuhun。) ; ;晨兴忆梦(上) 18猪八戒再演背老婆,游鱼子败阵头点地(一)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0:09:34 本章(。dushuhun。)字数:4292

    午休时,赖昌走进了班主任的卧室。姚令闻解开了纽扣,正准备睡午睡,自胸以下,至肚脐间,长着带状的浓密油黑的毛,几乎像一条发辫,显现出原始人的特征。但他平时,外表白净、闲雅、文质彬彬,只要扣上纽扣,就完全遮掩了他的野蛮的形态。他的眉毛似水墨画家笔下的两片修长的竹叶,眉头着墨较浓,落笔较重,眉梢墨色渐淡,浸入了鬓间。眼珠亮得如水晶,乌得像石墨,顾盼之间,尤其是对女性,似乎有种不可捉摸的情丝在悠悠飘荡,让人的心波也随之袅袅摇颤,觉得他是个百里难挑其一的情种。美中不足的,从面颊的边缘,上达鬓角耳际,下至嘴唇下颔,刚劲浓密的胡髭,连成一气,兜着两鳃,大有张飞胡子的气派,让妙龄女郎觉得难看,幸亏他坚决地刮,豁出全力拔,才没有疯长成“热带雨林”,不过,胡髭的黑根依然顽固地赖在皮下,画出白中泛青的半圆。从整个脸形看,恰似蓝色的海湾抱着白惨惨的沙漠——阿拉伯半岛。他说话从不高声,遇事不轻易表态;在明处,他似乎不偏不倚;背地里,却坏心眼往歪处使劲。
    原来他自从见到池新荷以后,就惊羡她那出水芙蓉般的逸美,时刻想品味她那滋滋甜的媚眼笑靥,时刻想聆听她那娇滴滴的莺歌燕语,时刻想悉闻那扑面的浓郁奇香,时刻想赏鉴她那熠熠生辉的超群的智慧,因此,他时刻找机会接近她。彻夜的冥思苦想,弄得他的心、目、耳力俱疲,神魂颠倒。他一见到池新荷,立刻亢奋得像只司晨的公鸡,延伸长颈,拍着双翅,咯咯长鸣。他向她扬眉招手,嘘寒问暖,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被她牵着转。他也穷追过好几个女人了,但他觉得她们给池新荷提鞋都不配。赖昌要说的,他也早已知道。因为,他也像赖昌跟踪尤瑜一样,两只眼睛紧紧盯着池新荷。这天早晨,他跑到了桥边,躲进地势较高的一户民居,想欣赏池新荷过秋千桥的倩影。隔窗相望,赖昌、尤瑜他们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不过,他装作不知道,故意问:
    “赖昌,有什么急事,午睡时来找我?开门见山,扼要地说,因为我还想歇一会儿。”赖昌非常气愤地把早晨见到的一切,说给他听。他故意瞪着大眼,惊愕地说:
    “有这等事,简直无法无天!不过赖昌,这事关系着一个人的品行、声誉,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你要对自己说的负责!”
    赖昌赌咒发誓,力证自己说的不假。但是,自己抹稀泥的情节,他矢口不说。姚令闻见他耍花腔。故意眼望着天花板,悠悠缓缓地说:
    “赖昌啊,即使你说的事全是真的,还是十分难办。你想想,一个呢,他的姐夫是军副管会主任,姐姐是宣传部长;另一个呢,她爸爸是县军管会副主任。都大权在握,是我的顶头上司。要对他们的亲属动手脚,那是双手伸进染缸里,左右都为蓝(难)啊!”
    赖昌听他这么一说,热极高昂的兴奋的头,给浇了一瓢冰水,立即低垂到胸间,泛着黄油的癞痢头,顷刻直冒冷汗。他没想到自己又自作聪明,做错了事。他像往常一样,硬着头皮,准备承受批评的鞭子的抽打。他哭丧着脸说:
    “老师,这些事,是不是我不应该看到?或者,是不是即使看到,也不应该说?”
    “那倒不是。”姚令闻仍旧瞧着天花板,好像说着与己无关的事,慢幽幽地说,“这些应该看到,也应该说。但怎么说好,什么时候说好,说多或说少,该有个分寸。不过我要问你,那在桥上抹稀泥的,是群众,还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这个,这个,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姚令闻回马一枪,紧紧逼问,杀得赖昌乱了方寸。他慌忙掩饰,矢口否认。
    “此地无银三百两。哼哼,赖昌,你越是撒谎,漏洞就越多。”姚令闻最恼恨自己的部下欺骗自己,他将视线从天花板上转过来,盯着赖昌低垂的泛油结痂的头,以似乎十分关心而实际充满讥讽的口吻说,“赖昌,我看你不是不知道,而是全知道,只是不想对我说。我不是白痴,你这种耍弄小孩子的技俩,我怎么会识不破?你也要动动脑子,这种费力而与己无利的傻事,农夫市民不会干,喜欢恶作剧的顽童,不可能起得这么早。而你与尤瑜有些过节,只有你才有这份心计。据我推测,在尤瑜过了小桥、尚未返回来的短暂瞬间,在桥上抹上稀泥,而不被尤瑜发觉这个人,只可能是你。何况你的衣裤上还沾了许多泥,你还能抵赖!”
    老师咄咄逼人的的言辞,轰得赖昌眼冒金花,晕头转向。他觉得自己像个时运不济的窃贼,才伸手,就给逮住了。他惶急万分,如骤发疟疾,周身筛糠似的战栗。在事实面前,他不得不承认,也不敢不承认。他好像久病初愈、极端虚弱的人,声音细若游丝,断断续续地说:
    “姚老师,泥,泥,是我抹上的。我,我确实恨尤瑜,有心要害他。我,我欺骗了老师,我错了,我不是人!”说着,便狠狠地掌自己的嘴。
    “你做得对,没有错;桥上摸稀泥,你立了功。你想想,青年学生是国家的栋梁,民族的希望,应该有革命的觉悟。他们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此风决不可长,你用什么方法阻止事态的发展,都是对的。你错就错在耍小聪明,蒙骗我。要不是我还有点辨别是非的能力,就会被你蒙在鼓里。你这样做,今后叫我怎么信任你!”
    赖昌听说他有功,已退下去的兴奋的潮水,又高涨了。他连忙向姚令闻鞠躬,检讨自己的错误,向他表示忠心:
    “老师您说得对。这件事我想蒙骗您,大错特错了。今后我一定像狗对主人那样,对您忠心耿耿。”他稍微抬头瞟了姚令闻一眼,见他望着窗外上停着的两只啁啾的小鸟出神,对他无责备之意,颇有几分得意的神气。他吃准了姚令闻冰释了对他恼怒,信任他了。他想,报复的机会终于来了,他即刻拔剑出鞘,直指尤瑜:
    “老师,我想这种伤风败俗的事,应该迅速公之于众,杀鸡儆猴,今后才能杜绝这类丑事的发生。”
    姚令闻听了,冷冷一笑,仍又仰望着天花板,加重语气说:
    “忠不忠,看行动,光嘴上说说没有用。你忠于我,我也不会亏待你。至于如何处理这件事,还是那句老话,一个家里有主任、部长,一个家里有县长,暂时我惹不起,你更加惹不起。”
    “那,那么,就这么捂住屎缸让它臭?”赖昌心里觉得很失落,眨了眨眼,试探地问。
    “当然不能!”姚令闻沉下脸,斩钉截铁地说,“这把火是他们高兴地烧起来的,就要他们痛苦地将它扑灭。他们是‘演员’,我们是‘导演’、‘鼓手’和‘琴师’,我们要用急促的鼓点、优美的琴弦作诱导,诱导他们演完这幕精彩的戏!”
    “老师,您越说越玄了。我愚钝,听不懂。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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