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街五十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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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街五十一号-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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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争得面红耳赤,几至游戏做不下去。最后还是尤瑜退让了,新荷照着镜子在嘴上画上胡须,扮演猪八戒;又让尤瑜头上系块红头巾,让她做老婆。尤瑜则提出优胜的标准,要从爱莲桥的这一端,背到另一端,中间不能歇一丝儿气。池新荷眨了眨眼,估摸自己的力气小,一口气背不了这么远,就说背到爱莲亭中,应该坐下歇歇,看看柳枝婆娑,听听蝉儿长鸣,闻闻红莲清香,这样才富有诗意,才能悦性怡情。尤瑜心里明白,这是池新荷为确保自己取胜而出的馊主意,但他也只能退让。
    游戏开始了,池新荷弓着背,尤瑜扳着她的肩,趴在她的背上。她双手兜着他的屁股,摇摇晃晃往前走,没走上几步,尤瑜的身子便往下滑。她使出吃奶的力气,耸身往上一抖,让尤瑜身子的重心又落到她背上。她双手反扣着,死力兜搂着,咬紧牙,屏住气,拼命往前走。才走几步,就呼哧呼哧喘气,轰轰轰轰脑鸣。左摇右晃身子如钟摆,似乎桥面高低不平,脚下好像踩棉花。到可以歇息的爱莲亭,还没有走一半,一个趔趄,咕咚一声,池新荷跌倒在桥上。嘣的一下,尤瑜的头,碰到桥栏杆,身子重重地压在池新荷身上。池新荷将他猛地一掀,破口就骂:
    “又沉又重,一头死猪,谁背得动?”
    结果还是尤瑜做猪八戒,只是她忘了给他画胡子;池新荷扮老婆,胡子仍然没擦掉。阴不阴,阳不阳,她趴在尤瑜背上,用手捶着他的背,嗬哧嗬哧像骑马。尤瑜腿一蹬,一口气,就从爱莲桥的这端跑到那一端。他一边跑,一边嚷:
    “我是男子汉,真正的大丈夫,货真价实的猪八戒!”
    “猪八戒,丑八怪,脸上有只死苍蝇,口里出声大粪臭。哪个做你的老婆,就倒八辈子的霉!”
    池新荷用手刮着脸,嘟嘟囔囔地羞他。尤瑜当时很生气,可没有几天,他们又演着同样的戏。





    第一章(。dushuhun。) ; ;晨兴忆梦(上) 11 爱莲桥八戒背老婆,爱莲峰齐唱秋水歌(二)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0:09:30 本章(。dushuhun。)字数:4217

    池新荷用手刮着脸,嘟嘟囔囔地羞他。尤瑜当时很生气,可没有几天,他们又演着同样的戏。
    他们还常常登上爱莲峰,唱他们喜爱的歌。《秋水伊人》就是他们最喜爱的一曲。平常要唱什么歌,新荷爸爸妈妈争着教。可是,这首歌,求妈,妈不教;问爸,爸责骂,都说这支歌是大人的歌,小孩子,不能唱。可是,爸闲时,放声唱;妈走路,轻声哼。新荷就装作闭目养神,聚精会神地听。音乐天赋极高的池新荷,没听几遍,就默默记住了:
    秋水伊人
    望穿秋水,
    不见伊人的倩影;
    更残漏尽,
    孤雁两三声。
    往日的情景,
    只留下眼前的凄景。
    梦魂无所依,
    空有泪满襟。
    几时归来哟,伊人哟一一
    几时回到故乡的家园。
    那亭上的塔影,
    点点的鸦阵,
    依旧是当年的情景。
    …………
    歌词中有些词儿,她不甚了解,她就查词典。“倩,美丽”,那么“倩影”,就是美丽的身影。“更残漏尽”,那意思是说用来计时的漏壶里的水滴尽了,三更过后,已是深夜了。这歌她仍似懂非懂,但她自信已初识眉目。至于“望穿秋水”,她觉得自己完全懂了。秋天少雨,江河水浅,清澈见底,一眼就能望穿。就是这个“伊人”,思前想后,不能确定是什么人。查词典也不得要领,好在她想象力极为丰富,她想,“伊人”既然是三更半夜、魂牵梦绕地思念着的人,那应该是最亲最亲的人,这人当然是父母亲。她还记得去年父母去省城筹备画展,半个月没有回家,她每天晚上都梦见爸爸抚摸着她的头,妈妈拉着她的手,在花海里慢慢儿游……此情此景,不就是“更残漏尽”时,儿女在思念着父母一一“伊人”么?肯定是的,“伊人”就是父母亲。
    她雾里看花般地粗略地懂得了歌词的意思,就背着父母,情切切、意绵绵唱起来。好歌曲,父母不准唱,也不敢向人唱,没有听众,无人捧场,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她就爬上爱莲峰,唱给白云青松听,白云悠悠舒卷,青松睥睨傲视,充耳不闻。她再也憋不住了,只好唱给尤瑜听。尤瑜的音乐细胞本来很丰富,加上这两年池家浓郁的音乐气氛对他的熏陶,他欣赏音乐、学唱歌曲的潜能充分发挥了。新荷一唱,他领悟了它的旋律美;再唱,更体察了它的感情真;三唱,他就唱得节奏铿锵如鼓点,音调圆润似流水。他们同声唱,引来百鸟齐鸣,他们洒下了滴滴相思泪,让人觉得高山流水有知音。
    有一天,他们又在爱莲峰上悄悄唱,暗流泪。他们唱得倦了,泪流够了,便一同卧在草地上望蓝天。此刻池新荷突发奇想,想考考尤瑜对歌词的理解程度,她微微皱着狡黠的眉,稍稍敛起讥诮的嘴,显露出神秘的一哂,问:
    “尤瑜,你的歌倒唱得不错,不过,我想考考你对歌词的理解程度。你说说,这歌里究竟说了件什么样的事?表达了一种什么样的情?”
    尤瑜被这突如其来的发问噎住了,他坐起来,一只手搔着头,一只手拔着地上的草,半晌,才支支吾吾说:
    “我想……我想,大概是……大概是说一个人在晚上思念另一个人。”
    “思念什么人?”
    “歌词里不是说得很清楚,是‘伊人’嘛。”
    “‘伊人’是什么人?”池新荷节节逼问,语气咄咄逼人,她炯炯的目光盯着他,好像是一只聪明的猫,胸有成竹地在玩弄一只奄奄待毙的鼠。尤瑜被逼到了墙角,已无退路,便效贵州的驴子,骤然无奈地一鸣:
    “我想,我想,我什么也想不到。伊人,不就是伊人嘛!还左右盘问干什么?”
    “蠢猪,笨驴,如果一想就着,我还考你干什么?”池新荷望着他的狼狈相,指着他的鼻子,得意洋洋地说。
    “我蠢,我笨,你聪明。那么我问你:‘伊人’到底是什么人?”尤瑜被她奚落责骂,十分生气,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将一军。池新荷见尤瑜气得像牛叫,更是趾高气扬,她摇摇头,扬扬眉,扭扭身子,显出几分骄矜,带着几分讥诮说:
    “笨蛋,这还不简单!伊人就是大家半夜三更,做梦都在思念想的最亲最亲的人,那就是我们的父母亲。”
    “我看,我看一一,不一定对。”尤瑜摇了摇头,眨了眨眼,又沉思了片刻,他找到了反击的子弹,便提高了声调,十分肯定地说,“按你的解释,‘倩影’的意思是‘美丽的身影’,如果‘伊人’是父母亲,那么,‘不见伊人的倩影’的意思,就是见不到父母的美丽的身影。你的父母工作轻松,生活条件好,保养得不错,白白胖胖,衣冠楚楚,上了年纪还很漂亮,不过,他们也应该不如年轻时那样‘倩’。至于我的父母,终生劳苦煎熬,皱纹满脸苦瓜样,两手老茧松树皮;脖颈上青筋条条凸现,恰如蠕动的粗壮的蚯蚓,破衣裳沾满污渍,真像剃头师傅的搪刀布,难看得很,哪里还能见到什么‘倩’?我倒以为,能有‘倩影’的‘伊人’不是年迈的父母,应该是容光焕发、风度翩翩的美少年,或者是腰如柳枝脸如霞的妙龄女郎。”
    尤瑜的证据确凿的质疑,给池新荷的骄矜,以猛力的一击。她搜遍枯肠,找不到TF尤瑜的观点的论据,反倒觉得自己的论点牵强附会。她无言回答,只得低下傲慢的头。过了好一会,才十分愧疚地说:
    “你说得对。父母年纪老了,岁月的斧凿在他们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越来越多,越来越深,你用‘苦瓜样’、‘松树皮’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他们怎么还会‘倩’?”新荷诚恳地肯定了尤瑜的看法的正确以后,又自我解嘲地笑着说,“说你是猪,其实你并不蠢;我自以为不蠢,却正是苯驴。”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尤瑜见池新荷不再责怪他,就像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被摘了,高兴得不得了。他的眼珠骨碌骨碌地转了几转,跳起来脱口说道,“我晚上做梦,也梦见父母,但更多的是梦见你。你妩媚地笑着,像支亭亭玉立的娇滴滴的荷花;你轻盈地向我走来,像随风依依飘拂的柳枝。依我看,你最有资格称‘倩’,你真正是我割舍不开的梦中的‘伊人’。”
    “我也常梦见你,但我并不觉得你‘倩’,你还算不上我梦中的‘伊人’。我最多的是梦见我的父母,而且他们又是那么年轻美丽。因此,我思念的‘伊人’,仍然是我的父母亲。”
    “对,你们都说得对。”不知是什么时候池新荷的爸爸,从一棵需两人才能合抱的松树后面,探出头来,鼓掌笑着说。接着,他从树后走出来,两只手分别抚摸着他俩的头,歪着脖子,看着他们,好像发现了某种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却又要故意掩盖它的真相,神秘兮兮地说,“是的,‘伊人’就是梦魂里牵念着的人。人的经历、思想、情感不一样,牵念的对象各就不同。这‘伊人’究竟是什么人,一时也难以说得准。我看就不必争论了,你们长大了,自然会知道。你们看,太阳下山了,鸟儿归巢了,你们也有个家,应该回去了。”说着,就牵着他们的手往山下走。
    “爸爸,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你偷偷摸摸地盯着我们,跟着我们,你真像gmd特务!”池新荷连走带跳,撒着娇,责问她爸爸。
    “你们两个小鬼头,最近鬼鬼祟祟,神神秘秘,偷偷摸摸,瞒着我搞了那么多鬼名堂,自己不反省,反而倒打一耙,竟责怪起我来了!这爱莲峰竹浪千叠,松涛万响,是陶渊明、杜少陵神往的地方,又不是你们捉迷藏的私家花园。难道只许你们自由进出,就不许我时来时往?”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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