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街五十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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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街五十一号- 第1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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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回县工作的一切手续后,前天,他打来电话改了口,说,‘竹海是难得的才子,是与我最早共事的老同志、好朋友。他要是不升大学,继续与我共事,他早就出人头地,怎么会落得败走麦城的悲惨的结局。二十年不见,着实想快点见到他。如果竹海回到县里,马上就通知我,我派专车来接,设宴为他接风洗尘,共话当年共事的兄弟情谊。’哼!真是一张脸皮有两面,一面黑来一面白。一张嘴巴两片皮,才说东对又说西。老兄,如今是人家的青眼、热脸,来睐你的白眼、来贴你的冷脸,比旧戏里的奴才舔主子的屁眼还热乎。你可不要不识抬举噢!”
    “要我去瞧他的青眼,去贴他的热脸?到不如说去见贼眼、去拍冷马屁。这种人我万世不见,心里才干净。老弟啊,你可不要开玩笑,告诉他我的行止,让他死皮赖脸来纠缠我。”竹海指着自己的鼻子,装出一副难看的样子笑了笑,然后十分严肃地说:“现在我想要做两件事:一是想尽快地去祭奠恩师;一是我想见一个人。”
    “不肯见副专员,那是要见专员、省长?你这个才子胃口真不小,可我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引见。”仇虬摸不透他要见什么人,故意和他开玩笑。
    “专员、省长我没兴趣见,我只想见三钻子。我们这些饱读诗书的知识分子,说起来满口仁义道德,做起来却远远不如大字不识几个的农夫!我为自己的卑污的行为感到耻辱,我要诚挚地向他表示自己的最大的敬意。”
    仇虬开始感到诧异,他昆阳有这么多结交甚深的老朋友,还没见晤见,怎么突然提出要见一个素昧平生的普通农民?但随即想到,同气相求,一个曾被踩入泥坑里的人,对甘冒旁人的白眼恶语、甚至漫骂,去救助一个陷入泥坑、奄奄待毙的人的侠肝义胆的勇士,是怀有一种特殊感情的。因而也感慨殊深地说:
    “老兄啊,恶狗处处有,菩萨世间稀。这二十多年来,在历次政治运动中,昧着良心,恣意咬人的恶狗真不少,可凭良心同情并全力救助那些负屈含冤的人的菩萨,又有几个?三钻子确实有一副菩萨心肠。恩师生前,他忍辱蒙羞,尽心尽意地照顾他老人家;恩师死后,他严守秘密,保藏他留下的资料。当落实政策的精神下达以后,又四处奔走,为恩师鸣冤申诉。恩师平反昭雪以后,按恩师的遗嘱留给他的合法财产,两处房屋、所有的书籍,分别捐给了两所学校,五百块钱用作移棺再葬的费用。他说,‘我干爹要我清清白白做人,我什么也不要,我就要个清白。’后来行署责成昆阳师范落实政策,根据特殊情况,放宽招工年龄招工,安排他退休。你早回十天,还能见到他。可现在洪波认了他这个亲哥哥,在恩师平反追悼大会后,长芳和洪波接他去东海了,没有一年半载,他不可能回来。至于穷凶极恶的碍眼的魔鬼,现在都披上了画皮,成了美女,搔首弄姿,很赢得了一些遗老的垂青。但只要细心观察,还可以见到他那若隐若现的狐狸尾巴。我看你明日还是去见见我们地区首屈一指的最善变、最标致的美女——盘丝洞里的光怪陆离的蜘蛛精、我们地区尊敬的首长——姚令闻副专员吧。”
    仇虬极尽其揶揄之能事,说得津津有味,竹海听了,却义愤填膺。他想不到二十几年了,这个恶魔还是像影子一样缠着他,而且现在他居高临下,还要接见他,揶揄他。世间万事万物,真是无奇不有。不过,时代不同了,党的政策改变了,魔鬼想再指鹿为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时代过去了。但是,冻僵的蛇,待天气暖和了,还是要咬人的,他不应该再做那可怜的农夫。不过竹海心里还是弥漫着满天愁云,懊恼地说:
    “刚才还张牙舞爪吃过小羊的狼,一转眼就变成了能挤出几滴眼泪的鳄鱼,说小羊被吃真可怜,俨然他就是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要魔鬼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真不容易!我没有闲心去拜佛,还是找几个老叫花子朋友聊聊的好。早想到回到故乡,就有这么些烦心的事找上门,还不如隐姓埋名老死他乡的好。别说了,什么也别说了。我们还是像过去那样,潇潇洒洒,高高兴兴地痛饮几杯。来!”说着,竹海站起来,举起酒杯与仇虬碰杯,然后将满满的一杯酒,一口喝下去。他的这种无奈的情绪,极大的影响了仇虬,于是就你一杯我一杯地畅饮起来。仿佛他们头上的白发已不复存在,又回到了潇洒风流的青年时代……





    第四章(。dushuhun。) ; ;午宴说梦(中) 1敬酒荐菜话当年,引出无限伤悲事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0:10:21 本章(。dushuhun。)字数:2242

    “你们怎么喝闷酒,不尝一点菜?仇胖子,你是怎么陪客的?连个老朋友都陪不好,你
    这个局长是怎么当的!”张红梅又端出两盘菜从厨房里走出来,把菜在桌上一放,将手在衣
    上的围巾上揩了揩,瞪着眼,斜睨着仇虬,似乎很有几分生气地说。她又转过脸来,指着刚刚端来的那碗红烧猪蹄,笑着问竹海,“我的老大哥,那些菜不合口味,就吃这个。这可是我做的最拿手的好菜哟。尝尝吧!胖子不会陪客,让我来。”
    说着她坐下来,随即夹了块猪蹄塞到竹海的碗里,接着又夹了只流着黄油的鸡腿晃了晃,“这个也不错。作料放得很周全,不油腻,很爽口。”她话未说完,鸡腿早到了竹海的碗里,她又去夹菜,“这些年,你在千里冰封的北国,连竹子都看不到,这嫩笋炒腊肉,我想对你来说,应该是朝思暮想的遥远记忆中的情侣,如今骤然见面,也该惊喜地拥抱拥抱她!”
    “好妹子,我是从大草原来的,可我也不是牛马骆驼。如果你硬要像填鸭一样往我肚里塞,就是龙肝凤胆,也会把我的肚皮撑破的。好妹子,二十多年了,我已不是昔日的竹脑壳,一顿能吃十五个馒头了。岁月不饶人,可怜白发生。狼吞虎咽,早已成为美好的记忆。你就饶了我吧,让我慢慢品,细细尝吧!”竹海连忙推开张红玫夹菜的手,十分犯难地恳求她。
    “好好好,你的嘴闭得紧,撬不开,我做的菜你不吃,拉倒!可我不像仇胖子,他是一锅烧开的油,表面平静,肚里翻滚;我是一灶猛烧的火,一锅沸腾的水,火气直飙,沸水猛蹿,我的嘴谁也封不住。对于姚令闻这样披着画皮的魔鬼,别看他如今是地区领导,我就是要经常戳着他的脊梁骂,骂臭他。我就是要撕开他的伪善的画皮,让人们认清他吃人的魔鬼的庐山真面目。我真希望人人奋臂豁拳,将他打个稀巴烂!”听到说姚令闻,张红梅好像姚令闻就在她面前,她倒竖秀眉横瞪眼,就要与他拼个你死我活,她怒不可遏地说。
    “红玫瑰,即使他是魔鬼,他又没有咬过你,你怎么也对他这般咬牙切齿?莫非你真想学鲁提辖拳打镇关西,为我们这些被踩入泥里的人出口气!”竹海见他义愤填膺,心里十分感佩。
    “你遭姚令闻陷害,流落他乡,总算还留下了一条性命。可我的表姐柳沛云,遭他蹂躏后,又被抛弃,受尽了人间苦难,最终又被他狠心地送上黄泉路。你说,你说,这样的人间奇冤,怎不叫人痛心疾首?!这样的畜牲,怎不叫人切齿痛恨?!”她紧握拳头,一边愤愤地说,一边泪下如雨。
    “柳沛云不是他的妻子么?那时姚令闻虽然有些拈花惹草,可对她还存几分恩爱。怎么会变得这样呢?”竹海对柳沛云的事,曾听人说了个梗概,他想进一步详细了解,就故意调侃问。为了让张红玫轻松一点,便拉她坐下,幽默地说,“你摆出这么一副十字坡孙二娘开店卖人肉包子的架势,我见了就两股觳觫,头脑昏懵,怎么还敢去拥抱你赠给我的嫩笋情侣呢?我的红玫瑰小姐,你还是消消气,从头说起,让我也知道事情的始末吧。”
    听竹海这么一说,张红梅也觉得有些失态,不禁笑了。然后喝了口酒,说:
    “事情我会说清楚的。柳沛云与我是一对同时考上学校的最要好的表姊妹,她考入昆师,我考进莲师。她没有什么话不对我说。因此,姚令闻的禽兽行径我全都知道。竹脑壳,酒你得老老实实地喝,肉你得认认真真的吃,这嫩笋小妞你也得亲亲切切去拥抱,我说的悲惨的故事,你当然应该认认真真地听。”
    接着,张红梅就一层一层地撕开姚令闻的画皮,让他显露出了魔鬼的真面目——
    2“扁担饭”更“工字餐”,鸾鸟啾鸣凤凰和
    洪家垸小学就是利用洪鹢的洪家大院办起来的。这座宅院的主体为三进正房,两侧有厢房,人们说是“日”字结构。后进留给洪鹢,一直锁着;前幢各五间,正中是堂屋,作教室,左右各两间原为卧房,间壁现已被拆除,也做教室用。全校有三个教学班。白天,孩子们欢歌笑语,打打闹闹,这是整个院落最热闹的地方。东面一二幢正房之间有两间厢房:一间做办公室,一间是教师的宿舍,二三正房之间,也有两间厢房,一间是教师的宿舍,一间做学生会议室。教师三名:男教师两名,住前面厢房中的一间;女教师一名,住后面中的一间。西面也有四间厢房,是村政府开会办公的地方。这里白天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入夜只有三个人住。一个喏大的院落,如豆的三点灯光,死一般的寂静,如深不可测岩洞的一般阴森,深山古庙一样空阔。每逢逢刮风下雨,真让人觉恐怖万分。
    这个学校是在土改后开办的。三名教师中,本村的尚文是开办这所学校的元老。他只读过几年师塾,不过,他很聪明,又很勤奋,学得不错,能写会算。土改以来,一直担任乡政府的文书。这里原来没有学校,只有一所按孔夫子的办法办起来的时断时续的私塾。兴办小学时,实在找不到教师,无牛拉着马耕地,乡政府决定暂时让尚文滥竽充数。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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