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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等那个年代过去之后，他们又发现了什么？他们发现，当年的‘更崇高’就是后来的‘更卑劣’……悲剧根源到底是什么？年轻人，你认为呢？”
“我想说，他们所受的教育有很大的问题……”余乔有些迫不及待想表达自己的看法。“他们被洗脑了，他们的理性被蒙蔽了，他们被灌输了错误的东西！这是悲剧的根源……没有人告诉他们，我们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无上尊贵的，没有人告诉他们人道主义这一个最基本的普世信念是绝对的真理！……我还认为，每一个有良知的知识分子都应该在这方面做启蒙工作……而我们这代青年人不应该只沉迷于眼前的东西，我们不应该忘却历史悲剧……我们应该有社会正义感……可惜……”
“可惜什么？……”乔教授用心地倾听着。
“可惜大多数年轻人都不关心这些……他们对发生在历史中的苦难悲剧很冷漠，根本不关心……看起来，每一个真诚的思想者都是‘任重而道远’。我自己在思想方面得以被启蒙其实主要就是徐怀乐的文字功劳。我认为，在思想启蒙方面，应当有更多学人、思想者加入到背负这个历史使命的行列中来…”
“年轻人，你给人的感觉真是有点天真……”乔教授又拍拍他的肩，实质上是泼他一点凉水。“……还是要慎谈‘使命’啊！看来，你们年轻人真的是太容易被‘使命’、‘理想’或‘真理’之类的东西绊倒了！……”
“我不理解您的意思，乔教授！”余乔的心又被击打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说，现在时过境迁，你们年轻人的生活目的‘形而下’一点儿也未尝不好……太‘形而上’的追求反倒导致更多‘形而下’的灾难，这就是历史所带来的血的教训啊！”
“乔教授，不能将‘真理追求’一棍子打死，此追求非彼追求……”余乔有些激动地反驳。
“我并不是说现在你们年轻人应该完全放弃任何‘使命追求’、‘真理追求’。比如，你刚才说现代知识分子仍有思想启蒙的使命，这也没什么错。但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如果过于抽象地谈论思想启蒙使命，就容易和当年那些年轻人一样走极端……”
“如何走极端？”余乔有些生硬地反问。
“就比如，以启蒙高于一切的名义将侵犯他人Q益的行为正当化，这就是在走极端……”
余乔终于明白了乔教授的意思，他还是在暗示徐怀乐抄袭了他的文字。
“年轻人……”乔教授有些严肃的神色。“我想，你也不会否认我们这时代的人在权利意识方面是相当薄弱的吧？有一个很荒谬的事实，法治意识薄弱的不仅仅是普通民众，更是那些宣扬法治精神的人。在一些呼吁建立法权体系的知识分子中间，有些人的所作所为却与自己所宣扬的东西背道而驰。自己一面践踏他人的权益，一面又面向公众宣扬法权意识……最不可思议的是，某些年轻人还以‘思想启蒙使命高于一切’的名义将知识分子践踏他人个人Q益的行为合理化……”
“乔教授，您的奇怪推理我真是一点都不想反驳了。我只想问，你为什么要污蔑徐怀乐，说他抄袭了你的文章？！”余乔心底的怒气终于完全形之于色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 四 章 长者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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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是小心说话，年轻人！你说我污蔑徐怀乐，这简直就是在污蔑我！”乔教授气得满脸通红。“你真是太天真！看起来，你根本意识不到个人Q利的神圣性，那还奢谈什么知识分子的思想启蒙？
“你根本就不明白，当年有那么多悲剧发生，完全就是因为那个时代的人全都通过践踏个人Q利的方式去践行什么高贵使命……当年那些年轻人幼稚，不知个体权利为何物，更不懂去尊重个人Q利。现在的情况又如何呢？还不是很荒谬？！某些自命知识分子一面去呼吁建立尊重个体权利的社会意识，一面自己却去践踏他人的个体权利，这样的所谓思想者又如何有什么公信力去实现什么启蒙使命？自己都没有真正被启蒙，又如何去启蒙别人？”
“乔教授，我承认个人Q利很重要，我一直都认为那是极端重要的东西！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否认这个东西……”在语气上，余乔还是尽量保持克制。“我想，我们争议的实质并不是我不认同你刚才讲的那些道理。问题在于，我不认同您对徐怀乐行为的定性。您认为，徐怀乐的行为是抄袭，徐怀乐是有意剽窃。但是我认为，这一切都是你单方面的夸大其辞。我手里有徐怀乐的那篇文章，我亲眼见到那篇文章上印有您的名字……”
说到这里的时候，余乔还是略感心里不适，因为他也很清楚，那篇文章中括号中的名字并不是“乔震南”三个字，而是“乔震国”。
“好了，我不想再争论下去了……”乔教授一边对着他摆手，一边不停地咳嗽。“在结束我们的谈话之前，我再说几句关于徐怀乐的……我之前，曾经很客气的提出过抗议，但是并没有换来让我满意的答复……徐怀乐竟然始终拒绝承认抄袭……即使后来我言辞中有什么过激之处，那也是他逼出来的！
“年轻人，你还不是一个学术人，你不了解一个学术人每一个字句下面所埋藏的艰辛！……学术人珍视自己的学术成果，这难道不该得到支持吗？”
“珍视学术成果？呵，要是每一个学术人都像你这样珍视‘学术成果’，这世界的文明链条早就断裂了！”这句话，余乔有些冲动地脱口而出。
“年轻人，你真是太极端了！……你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生活常识吗？文科教授也是一个正常人、普通人！看起来，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是用异化的眼光去看待那些同样维护自己正当权益的人。一个人为别人维权，你们认为那是可贵，一个人为自己维权，那就是没有胸怀，是斤斤计较……看起来，要和你这样头脑简单的年轻人沟通，真是不太可能……”
第 四 章 长者 （8）
8
乔教授拂袖而去，留下余乔一个人尴尬地“伫立”在小坝上。那时他突然感到心里千头万绪，“她是不是昨天的她”这个问题又来搅扰他的心。意料中的，她还在，只是已经去到草坪中间的小路上。她的目光仿佛一直停留他所在的方向，仿佛就是在告诉他，她是在那里等他……他犹疑着是否要上前去跟她招呼一下的时候，一个意外情况又破坏了他的打算。从乔教授远去的方向匆匆跑来一个人。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怒气冲冲的陌生女生竟然是奔自己而来。
“你就是以前在讲座上向我爸提出各种刁钻问题的人？”来人对他不屑地撇嘴。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为难乔教授……”他低下眼来，脸色陡地又红起来。
“你少假惺惺的了！”她毫不客气地呵斥他。“告诉你，半年前的那场讲座，我也在现场。当时，我没有立即给你脸色，你已经算幸运了！我从小对你们C大人就没一点好印象！你算是印证了我对你们C大人的看法……你读了几年大学了？你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了？如果读了大学，会成为你这样一个在尊者面前多作怪的人，我宁可不要去考什么大学！”她倾泻完这番话之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乔教授女儿的出现，让他再没心思待在湖边。他窘迫地离开之前，甚至都没有再望一眼那小女生。。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 五 章 耳闻（1）
1
和小女生的约会莫名地“告吹”那天，余乔早早就上床歇息了。汪昭宇却不因他有意回避就善罢甘休。面对他的好事追问，余乔只好说：“没有见着‘确定’的人……”
“什么意思啊？那个小女生放你的鸽子啦？”
“不是……其实，是我先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汪昭宇不解，不过很快又会意地笑了。“兄弟，是不是你看不上人家啊？呵呵，我可以理解……毕竟那女生看起来是显得‘勉强’了些，如果你和她真有下文，你还有点吃亏……”
“你别总是对我的小事情一惊一乍吧……”他有些没好气的说。
“我就不相信你是‘余圣人’，‘余下惠’，对所有女生，你都坐怀不乱……”
汪昭宇抓住这个话题不放，余乔对此很不自在——他不愿在寝室公开讨论这些问题，尤其是在吴东面前。吴东以前虽然也很少追过什么女生，但是他却绝对不是因为胆怯和自卑。余乔为自己的胆怯和自卑而懊恼。事实上，更让他懊恼的是他羞于将自己的胆怯和自卑见人。
“我这个形象，看起来实在有点‘抱歉’，怎么会有女生看得上？”这次，连他也惊讶自己竟然会这样说话。
“行了！哪有那么差了？你也不要太自卑了！人嘛，有七分外形是人为扮出来的。首先是发型和皮肤护养，再是衣着和举止方面……你也不是太穷的人，也应该把你买书的钱花点儿在外表修饰上了！明天，我陪你去做个发型，买一身上档次的衣服……钱不够，我先借你，随便你什么时候还……”
“多谢好意！只是真的用不着。”
余乔心里很感谢汪昭宇，也很庆幸自己与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