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飓风 作者:[苏联] 谢苗·茨维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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飓风 作者:[苏联] 谢苗·茨维贡-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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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或现存的兽类中还有比这帮法西斯匪徒更嗜血成性的吗?

  “法西斯只有在伸腿瞪眼的时候,才不会祸害人。”战争爆发时,他们林区新村的老乡马特维爷爷对他这样说过。马特维爷爷是乔治十字勋章①获得者,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

  【乔治十字勋章是革命前俄国授与英勇作战者的勋章──译者注】

  想到这里,利哈乔夫关上自动枪的保险,从地上站起来,抖了抖短皮袄。驼鹿耸耳聆听,从空地上跑走,小驼鹿迈着细碎的步子跟在后头。利哈乔夫温存地目送着它们,笑了笑,蹬上滑雪板,继续去查岗。

  查完岗后,他满意地回到组里,把脱下的滑雪板靠在松树上,躬身钻进帐篷。借着自制油灯的光线,他看见躺在担架上的克瓦什宁。可以看出,伤口疼得很厉害,伤员痛苦地呻吟着,他双眼沉陷,干涩的嘴唇无声息地微微翕动着。

  “他在说什么?”利哈乔夫问苏利莫夫。

  “发高烧,说胡话。招呼儿子巴甫利克和老婆玛丽娅来,想告别又怕不赶趟。能做的我都做了,可你也知道,我毕竟不是大夫,而主要的是我这儿几乎没剩什么药。指挥员同志,快点把他送到岛上去吧,也许在那儿会把他治好。”

  利哈乔夫走到费尔德舍跟前,把手放在他的肩上说:“要是顺利的话,咱们还得稍微坚持一会儿──天亮之前,就在岛子上了。”

  “尽力而为吧,”费尔德舍说着又向伤员俯下身去。

  利哈乔夫从帐篷里走出来。夜幕沉沉,寒气逼人。他往下拽了换护耳帽,翻起领子,走到在松树下的雪地上安憩的游击队员跟前。推醒了梦境中的沙茨科夫说:

  “转告班长涅奇泰洛,叫他换岗,人家都站了两个半钟头了,也该让他们暖和暖和。”

  沙茨科夫吃力地站了起来:“遵命,首长同志,”说着便消失在黑暗中。

  上午十点半,副排长叶尔马科夫和游击队员波列扎耶夫滑雪接近第5号航标,这还是战前河运人员在岸边设立的。他们察看了一下,没发现任何足迹,便重返森林,缓缓地向南推进,仔细观察着湖岸和沿湖伸展着的被新雪覆盖的林中小路。他们有时停下来,叶尔马科夫在松树树干后面挑个合适的地方,从挂在胸前的破旧皮盒子里掏出望远镜,向湖的远处,道路上观望,但是没发现一个人影。在森林的右边延伸着沉寂的,铺满白雪的平坦湖面。

  抽了一支烟后,他们加快了速度。离第一个码头还剩三公里时,他们通过望远镜看见离岸约二百米的湖面上有三个穿便服的人。叶尔马科夫和波列扎耶夫死死盯住生人,飞快地滑进。他们之间的距离很快缩短了。游击队员向第一个码头走近约二、三百米,趴在灌木丛生的流水沟里隐藏起来,开始监视。

  他们发现靠近第一个码头还有一个穿便装的人,手里端着步枪,他左近有一辆淡绿色的德国小汽车。叶尔马科夫蹑手蹑脚地向前移动,波列扎耶夫跟在他后面。当离码头不到一百米时,波列扎耶夫突然被干树枝拴住,栽了个跟头,碰痛了腿。他揉着腿,直着身子站了起来,由于疏忽大意,马上就被对方发觉了。陌生人看见波列扎耶夫,用俄语大声吆喝:“同志,放下武器,下来,要不我就开枪了!”

  听到喊声,波列扎耶夫扑通一声就躺在水沟里。响起了一阵枪声,子弹从他头上呼啸飞过,射到灌木丛后面的松树上,落下一块块带雪团的干树皮。陌生人又放了几枪,就撒腿向汽车跑去。

  湖上的三个人撂下手头的活儿,蹬上滑雪板向岸边滑去,用短促的连发向灌木丛扫射。

  叶尔马科夫趴在地上用望远镜监视他们的行动。

  波列扎耶夫瞄准陌生人,激动不安地小声说:“副排长同志,送他们上西天吧,准是德国人。”

  “可能,但别伤了自己人,再看看清楚。”

  这时,一梭子弹穿过波列扎耶夫卧着的地方。他哼哼起来,咬紧牙关,使劲扣了一下扳机。两个奔跑的家伙不自然地扬了扬手,丢了滑雪杖,一下子倒在冰上。

  第三个藏到芦苇丛后边,向南逃窜,很快就无影无踪了。

  叶尔马科夫向汽车打了几梭子子弹,汽车燃烧起来,左右翻滚,接着从高高的湖岸上摔下去,翻了几翻,落在冰上,响起了噼噼啪啪的声音,汽车沉到水下去了。

  “你受伤了?”叶尔马科夫问波列扎耶夫。

  “膀子擦破点儿皮。”

  “怎么不早说?”

  “没工夫,到现在才感到疼。”

  叶尔马科夫朝波列扎耶夫弯下腰,帮他翻身仰卧,解开他的短皮袄,小心翼翼地把衣袖从左臂上脱下来。波列扎耶夫由于剧痛蓦地大叫一声,喘着粗气。叶尔马科夫拧开水壶盖儿,送到同志唇边说:

  “喝下去,会马上感到好些的。出发前,戈罗霍夫让我们带上这个,带对了。”

  波列扎耶夫咕咚喝了几口。安静下来。叶尔马科夫脱下短皮袄,用芬兰刀把满是血的军便服袖子割开,看到了撕裂的创口。

  “匪徒们用的是炸子儿,炸掉了一整块肉,好在没伤到骨头。”

  “要是骨头在,肉会长起来的,”波列扎耶夫小声说。

  “你还是别说话吧,雅科夫·彼得罗维奇。我尽快包扎好伤口,”叶尔马科夫说,并用水壶里的自酿酒给他洗伤。

  波列扎耶夫又呻吟起来,但一言不发。

  叶尔马科夫洗完伤口,打开绷带包,包扎好胳臂,问:“还能滑雪吗?”

  “慢慢地滑还可以。”

  “那我扶你起来,你顺着来路口自己人那儿去吧。我很快会撵上你的.”

  叶尔马科夫飞快来到湖面上,察看了躺着的死尸。

  其中一个被击毙的长得干瘦,高个子,红头发,四十五岁上下。另一个──身材适中,体格强壮,黄头发,面孔细腻丰润,手指上还戴着订婚戒指。他们穿的是便服:暖和的灰色高领毛线衫,带保护色的短上衣、棉裤。脚蹬旧的油性革皮靴,头戴兔毛护耳帽,身上没有任何证件。

  “我们打死的该不是自己人吧,”叶尔马科夫心里嘀咕,倒吸了一口凉气:“要是自己人,那他们为什么用那么密集的自动枪火力对付我们?这可能是警察或是化了装的德国人。”叶尔马科夫揣摩不出。

  他解开红头发的衣领,只见他脖子上挂着一条带金颈饰的细链子,颈饰里有数字。叶尔马科夫摘下项链,放进自己的军用包,走到黄发男尸跟前,又仔细搜了搜身,但没发现任何标记。

  副排长捡起两只德国自动步枪和一只“瓦利捷尔”牌手枪,走近被击毙者活动过的地方。他发现那里雪地上有打了铁钉的靴子印和一个粗钻头——曾用它在冰上打眼;在凿出的小圆穴旁放着一件破旧的绒衣,里面放着一个用结实的毛织品包好缝上的军用水壶,装着半壶液体。

  叶尔马科夫拧开壶盖,拿到嘴边,一股不纯的酒精的难闻气味直冲鼻子。

  “有用,”叶尔马科夫说着把壶盖拧上,放进背囊,滑到汽车掉进湖里的地方。可是湖水幽幽,深不见底,只有点点油斑在水面浮动。

  叶尔马科夫转身向北,迅速有力地撑着滑雪杖,向第五号航标滑去。

  一小时后,他找到了躺在滑雪板上的波列扎耶夫。叶尔马科夫俯下身去,惊恐地问:“雅沙,朋友,你感觉不好吗?”

  波列扎耶夫默不作声。叶尔马科夫用手指握住他的腕子,试图摸到脉搏,但手是凉的,脉搏已经感觉不到了。他看见短皮袄上有两个小圆洞,赶紧解开袄扣──军便服上流满了鲜血。

  “强盗,残杀这样的人,”他悲痛地说,端起冲锋枪,察看了被害的波列扎耶夫的周围,没发现任何足迹,只是在樟树丛后面,五、六十米的地方,看见了向森林深处去的滑雪板的辙迹、打了铁钉的靴底印和两颗空弹壳。

  “这么说,他是躲在树丛后等到了雅沙,”副排长想,“干嘛放走了一个?”叶尔马科夫内疚地自责道。

  他回到波列扎耶夫那里,脱下自己身上的斗篷,小心地把被害的同志裹在里面,放在滑雪板上。然后从地上捡起冲锋枪,往肩上一挎,用尽全力,拖着滑雪板向前走去。他疲惫不堪迈着艰难的步子向前走啊,走,为的是告诉同志们:附近有阴险狡猾的敌人在活动。

  实在走不动时,他停下来,手指搭在冲锋枪扳机上,谛听着。风摇撼着树枝,摆弄着粗壮松树的树冠,使它们从雪的重压下解脱出来,成团成块的雪纷纷落在地上。

  稍微歇了口气,确信附近没有任何人。叶尔马科夫又开始向前移动。到了夜晚,他完全垮下来了,两脚象踩在棉花上,因得睁不开眼,头晕目眩。他背倚在松树上,用冻僵的手指从树枝上扒下雪往脸上擦,然后用湿袖子揩干脸,看了看表。夜光针指着三点一刻。

  就在这时,他侧目看见了三个滑雪者从灌木丛那边直朝着他飞驰而来。叶尔马科夫一把抓起冲锋枪,但听到了副排长利哈乔夫熟悉的声音:“叶尔马克!这是我们,千万别开枪,自己人!”滑雪的人快速滑到叶尔马科夫跟前说:“我们在找你们,戈罗霍夫中尉派我们来的。”

  叶尔马科夫身子晃了一下倒在雪地上。利哈乔夫坐到他身旁,稍稍托起他的头,打开水壶,往嘴里倒了几口自酿白酒。他睁开了眼睛。他们扶他站起来,搀着他上路了。

  拂晓,他们到达了游击分队驻地。这里人们坐立不安地等着他们。游击队员们争先恐后,盘根问底地打听:波列扎耶夫是在什么情况下怎么被打死的──游击队里的人都喜欢他。人们追念起亡友来;他是哪儿生人,该通知他的家属才对。

  “是的,我们失去了,失去了一个好同志”,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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