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有九命- 第2节

　　
　　“你们别盯着人家看了，”公公A说，“你看他都不好意思了。”　
　　
　　奇耻大辱啊！本大爷宁死不与这等阉货为伍！九命怒气冲天，转身离去。　
　　
　　“诶！我可认出来了，这不是对街巷子的九命吗？”公公C说道，“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九命闻言一回头，看了好半天，“……白岭？”　
　　
　　“认不出来了？”　
　　
　　是认不出来了，胖得跟头蠢猪似的。九命把头扭过去。　
　　
　　“九命你不是最不屑和人打交道的吗？怎么也跑这里来啦？”公公C嘲讽地说，“我听说你在对面巷子称大王了，大王怎么还把自己的蛋蛋送上门来给人割？你叫九命，难道有九个蛋蛋？”　
　　
　　“不对，”公公B说，“九条命的话可得有十八个蛋蛋呢！”　
　　
　　公公们笑成一团。　
　　
　　九命气得浑身直哆嗦，转过身龇着牙，背部弓起，毛都立了起来。　
　　
　　可是他这个姿势也只不过是勉力维持，没一会儿就噗通一下趴到在地上，累得直喘气。　
　　
　　白岭跳下花坛，在他身边绕来绕去，毛茸茸的尾巴扫过他的脸，“九命你不是挺厉害的吗？不是已经成了妖怪了吗？怎么不打了啊？嗯？九咪？”　
　　
　　九命奋力一个起身，与白岭扭打在一起。两只猫在泥地上滚来滚去，　白岭大叫：“九命你个死猫快放开！人家的毛都脏了！你快放开！”　
　　
　　九命脸上挨了白岭几个巴掌，但还是死揪着不放手，不远处传来敲碗声，杂乱的脚步声慢慢靠近。　
　　
　　“啊哟！馒头正和人打架呢！”一个女孩子惊呼。　
　　
　　“那只没见过，新来的吧？”　
　　
　　“不知道公的母的，不过没有耳标。”　
　　
　　九命终于被白岭推开，五六个人正站在他面前，指着他嘻嘻哈哈。　
　　
　　这是他猫生第二大的耻辱。　
　　
　　有人试图靠近九命，被他连哈了几下，又退后了。九命愤愤地看了这群人一眼，努力支起身子，往花坛深处去了。　
　　
　　“好像不亲人呢。”　
　　
　　“不过得想办法捉住，没有耳标啊。要是是公的就麻烦了。园里的母猫不少没绝育呢。”　
　　
　　“是啊，是公的无论如何也得捉起来咔嚓了。”　
　　
　　“明天带罐头来吧。不知道会不会靠过来。”　
　　
　　在九命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有一群人开始觊觎起了他的蛋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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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已经黑了。园子里只闻一片虫声。九命从灌木丛底下钻了出来。　
　　
　　饭点过了，猫都各自散去。　
　　
　　花坛里有一圈小房子，公公们晚上都在那里乘凉闲聊。　
　　
　　九命在园子里走来走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剩菜剩饭。　
　　
　　一阵微风吹过，好像带着点猫粮的味道。九命打起精神，努力追寻风的方向。　
　　
　　是有猫粮，还有不少。可旁边围着五只刺猬，正吃得欢畅。　
　　
　　没有哪只有想让位置给九命的意思，九命想靠上去，但很快就挨了好几针，刺猬们还对他龇着牙对他低吼让他滚开，搁过去九命早就一只一个耳光抽上去了。　
　　
　　但现在他只能悻悻地离开。　
　　
　　夜风习习，吹在他瘪掉的肚子上更是凄凉。九命伏在灌木丛下的土坑里，沉沉地睡去。　
　　
　　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九命试着站起，然而眼冒金星费了他好半天。他晃晃悠悠地向着花园区外走。　
　　
　　忽然被人截住了。五个人。　
　　
　　“可找到了，”一个女孩子说，“咪咪，咪咪过来，给你吃罐头，过来。”她伸过来一双筷子，上面有着一大坨香味四溢的肉糜。　
　　
　　他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立在原地。　
　　
　　“……不感兴趣啊，快快快快，把鱼肉味道的拿来。”女孩子又换了一双，也很香。那不仅是鱼肉，还有虾肉和蟹肉的味道。　
　　
　　旁边一人见他没反应，也过来蹲下，拿出一块鸡肝，“咪咪，这个呢？过来啊，喜不喜欢吃鸡肝？”　
　　
　　岂止是喜欢。九命简直爱死它了。　
　　
　　但九命记得他们的味道，昨晚的那群人。他讨厌他们。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孤独的猫永远不会。　
　　
　　九命转身离开。　
　　
　　他是顶天立地的大王，他是一只骄傲的猫妖。　
　　
　　眼前一阵发黑。　
　　
　　“啊呀！咪咪晕倒了！”　
　　
　　“快点叫会长来！”　
　　




3

3、第三回　。。。　
　
　
　　
　　九命醒来的时候，正躺在软软的垫子上。嘴巴感觉怪怪的，好像被什么东西糊住了一样，他砸吧砸吧嘴。　
　　
　　呸，什么怪味！九命努力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呀，咪咪把营养膏吐了！”几个人跑过来，摁着九命不放，一个高大的男人一手拿着营养膏，一手捏着九命的下巴，往里挤了一大坨。　
　　
　　九命简直羞愤欲死。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之后又是更大的羞辱。　
　　
　　男人把九命的尾巴掀了起来，端详了一会儿九命的屁屁，道：“是公的。”　
　　
　　闻言周围众人都露出令九命不寒而栗的邪魅笑容，异口同声地说：“咔嚓了他。”“咔嚓。”“咔嚓。”“咔嚓。”　
　　
　　九命不傻，他明白这些人是要他的蛋蛋了。　
　　
　　他是妖怪，他是大妖怪，他不能没有蛋蛋！　
　　
　　那个男人摸着下巴，又道：“不过现在还太瘦了，得养肥些再咔嚓比较好。”　
　　
　　九命下定决心：宁愿瘪掉肚子，不能瘪掉蛋蛋！我呸我呸我呸呸呸！　
　　
　　“又吐了，真不乖！”那男人扫了九命一眼，“把它抓起来！”　
　　
　　九命弓起背，龇着牙，往墙角退去。短短几步，他已经是倾尽全身力气。　
　　
　　他独自一猫面对如此众多的敌人，背水一战。九命想，这大概是他猫生最后的一战了。　
　　
　　眼睛一眯，亮剑！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九命飞身一跃，一口咬住那个邪恶的头目。　
　　
　　创世纪的一战。　
　　
　　天地为之变色。　
　　
　　等到九命力气耗尽被叉下去的时候，那男人的手已经鲜血淋漓，他捂着手，倒也不恼，冷冷道：“明天早上就带去咔嚓。啧，性子真野。”　
　　
　　这时门外忽然有个人进来，高声道：“宇文，我来还你书。”　
　　
　　九命一凛，他认得这个声音。　
　　
　　那个夺走他第一次的男人。　
　　
　　“诶！宇文你手怎么了？被猫咬了？什么猫这么厉害？我看看我看看，”那小师弟弯□看着九命，“诶！是你！”　
　　
　　九命：“呲！”　
　　
　　“……你认得他？”　
　　
　　“嗯。我师兄找了他好几天了。”小师弟道。　
　　
　　“这是秦山的猫？”宇文也凑过来，“哼，难怪性子这么野，一点教养没有。怎么饿倒在路上？”　
　　
　　小师弟笑道：“倒也不算是师兄的猫啦，我师兄与他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一见钟情哦！天天在初见面的地方转悠，盼望能再相见。你们这么摁着他是要干嘛？”　
　　
　　“还能干嘛，”宇文冷冷道，“他咬我手指，我自然要切他蛋蛋。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小师弟囧：“宇文你不要激动啊！让我打个电话给师兄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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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秦山接到小师弟电话的时候正在那条小巷子里打转。自从那小猫妖逃走之后，他每天都会去那里转上几圈。当时没有立刻追上去，后来他越想越后悔，那小妖怪身上法术不解开根本撑不了几天。他跟对方无冤无仇，这样未免太损阴德。　
　　
　　他赶到宇文那里的时候，九命正被几个女生簇拥着强喂营养膏，身上吐得斑斑驳驳。宇文正坐在旁边观战，一根手指包得很是夸张。　
　　
　　“赵秦山，你的猫倒真厉害，”宇文阴阳怪气地说，“你说怎么办吧。”　
　　
　　小师弟凑到他耳边愤愤地说：“师兄大事不好啦！宇文非要切人家的蛋蛋！”　
　　
　　赵秦山扶额：“他不是我的猫。”　
　　
　　“那好办了，”宇文说，“我马上就咔嚓了他。”　
　　
　　那猫妖挣扎个不停。赵秦山自己使的法自己心里有数，知道这小东西此刻已是筋疲力尽，心里不忍又内疚，“……能不能不咔嚓他？”　
　　
　　宇文嗤了一声：“不是你的猫你管那么多干嘛。我的地盘里，就绝不允许有没被咔嚓过的公猫！”　
　　
　　那猫妖渐渐没了力气，不再动弹。　
　　
　　只昂着一张脸，一双圆溜溜的绿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就那么盯着。　
　　
　　赵秦山觉得有什么东西揪住了他的心。　
　　
　　他叹一口气：“我收养他便是。”心想转身出门回宿舍解开法术就给他放掉。　
　　
　　宇文又嗤了一声：“赵秦山你可想好了。我地盘上的每一只猫，上辈子都是我折翼的天使，我要对他们负责。收养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行的，有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学生不行，租房不行，全家一致同意，第二、不得放养，要装纱窗，第三、吃猫粮、科学喂养。赵秦山你住的是研究生宿舍吧？第一第二条就不合格。不过这都可以凑合。最重要的是最后一条。”　
　　
　　宇文脸色一正，一字一顿道，“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你能做到，猫就给你。”　
　　
　　这等于是与那猫妖立誓了，赵秦山犹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