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伎作者:橘子汁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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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伎作者:橘子汁 完结- 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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凋叶这几日想起蓝泓泉脾气正大着,听蓝轩琴这么说,突然冲口回答:「可是您曾是采英的主子。」

蓝轩琴一怔。

「我与二少爷的事,您若看在眼里,就知道我的意思。」他说。

蓝轩琴望着他,突然笑了一声,「原来如此,你跟二哥的嫌隙就是这么来的。」

凋叶瞪着他的笑容,「什么意思?」

「凋叶,」他摇着头,「没有错,二哥对你有情,可你怎么能因为他对你有情,就要他非要背负你们的期许?」他停了停,「若是你们相爱,承担彼此的期许是理所当然,但若因为他爱慕你,就非得成全你的希冀……那谁来成全他呢?凋叶,你不认为这很自私吗?向你求爱的人要付出什么,应该让他自己决定,我放了采英是出于自愿的希望他过的更好,而非认为如此是我爱着他所必承担的代价和风险。你可以视二哥的付出来衡量自己的回应,可是,若你并不爱对方,怎么能要对方承担相爱的责任?还是说,你经常对爱慕你的人予取予求?」

凋叶脸色一变。「我才没有对他们予取予求……!我……」

啊,似乎在几个月前,他有这么自问过:自己凭什么要蓝泓泉对自己这样付出呢?

他别过脸。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走,可我知道你的停留和不闻不问对二哥来说是种折磨。凋叶,如果你不爱二哥的话……就走吧,这是二哥承诺你的,这样对你们都好。」

凋叶抿紧了嘴唇。

「凋叶,」采英温和的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你既然一心想走,就走吧,继续留下,未必是好的。虽然,我是希望你们有个好结果的,可别说二少爷,你难道没有发觉,自己也正逐渐的憔悴消瘦?你们明明就住在同一个地方,竟比你在青楼时还不常见面,这种近在咫尺的相思最是折磨人,你这又是何苦?」

凋叶沉默了一会。「……因为我想原谅他。」

采英与蓝轩琴同时一怔。

「因为我想原谅他,我不想要就这样带着对他的恨离开这里……我离开京城的理由已经够了,又何必多添这一笔?」凋叶垂下眼帘,痛苦的说。


§


采英当天晚上就搬了出去,下人帮着他把一些物项搬过去。由于事出突然,没有整哩,因此显的多了点。

凋叶送他到门口,握着他的手,却什么也没说。

采英只是微笑,「我会好好的过,你别多想,自由后的下场我听多了,自然会从里头得到一点教训。何况,你不是还叮嘱了轩琴,现在又何必这种表情?」

凋叶摇摇头。

这时,采英却抬眼把视线放在凋叶的身后。凋叶被他引的回头一望,然后,一愣。

蓝泓泉。

夜色里,他走在前庭的白砖地上,一面走一面背着手望着两人,直到凋叶回头,他才停下脚步,开口:「凋叶,我找你有事,等会请你过来我书房好吗?」

凋叶松开了采英的手腕。「不用等会,」他说,「现在就去吧。」

蓝泓泉缓缓的点了个头,转身,往回走。

「凋叶……」采英担忧的看着他。

凋叶也转身跟着他走了。

采英望着那一前一后的背影走入了大厅。


§


蓝泓泉关上书房的门,凋叶则主动点起了灯。

书房中明亮起来,他随蓝泓泉的示意在一旁的桌边坐下。

「有什么事?」他问,语气平静的像是他全不在乎。

「轩琴放了采英,」他说,「我想你知道了。」

他点了个头,有点僵硬。

蓝泓泉沉默了一会,才缓缓的继续往下说:「我知道你这些日子留下,是在等我做些什么……」

凋叶望着他的脸。

「其实,我也知道你在等什么,但是……我也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所以不敢马上肯定,」他低声说,「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也是因为我之前冲动行事的结果,所以这次我特别的小心。」

「那么,你究竟有了什么结论?」凋叶问。

蓝泓泉凝视着他的脸。

其实,采英若得自由,凋叶会有何反应,蓝泓泉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痛苦的想,自己也不过在找藉口拖延……

蓝泓泉伸出手打开桌上的扁平木盒,拿出了凋叶的身契。

凋叶看起来像是一颤。

蓝泓泉望着那身契,望着上面宣告凋叶有此为证不再自由的字样。

凋叶也望着那身契,他发现蓝泓泉并未在康云的印章下签上姓名。他虽然不属于康云,但也从未真正成为蓝府的家伎。

然后,那只是很短的一个瞬间;很快的一个动作,蓝泓泉将那只身契投入了桌上的灯罩之中。

灯光因此剧闪摇晃,身契烧了起来,两人的脸上光线明灭跳动,他们都无法分辨彼此脸上的表情。

转眼之间,那只身契化为片片灰烬。

「你在等这个,我知道,」他说,「你在等我亲手把你的身契毁了,」他痛苦的说,「我将身契放在这里,要你随时可走……相较于此我毁了你的身契结果也是一样的……我承认你很宽容。」他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脸,「但是,我……」

凋叶别开了脸。他并非不想让自己自由,而是痛苦于自己一旦自由就会离开。

他们竟在这时,才能心意相通。

「你走吧,」他说,「你自由了,凋叶!」

凋叶回头,望着他。

啊,蓝轩琴并没有说谎。已经不是会因烦忧之事而疏于照顾自己的年纪了,但比起一个月前,他是清减了,那大方豪爽的神采亦完全不再。

凋叶缓慢的,温和的,平静的说:「你知道我不会回来的,至少,几年之内不会回来。」

「我知道!」

「而你也知道我不会给你任何承诺。」

蓝泓泉放下了手,苦笑望着他,「有一个承诺,你已经许给了我。」

凋叶一怔。

「你答应过我要写信……」他轻声,几乎哀求的说。

凋叶低下头,站了起来。「我会写信。」他重覆了一次这个承诺。

然后,他转身,往门口走去。

「凋叶!你到底爱不爱我?」

他停下了脚步。

「你到底爱不爱我?」他问,语气如此的痛苦。

凋叶就这么站在原地。

他闭上眼睛,不知道哪一个回答算是对他好,哪一个回答算是对他残忍。

他流下了眼泪。

「你明明就知道答案……」说完,他坚定的继续往前走去。

他开了门,跨了出去,关上门,蓝泓泉都没有再抬头。

凋叶终究不愿意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


夜深之时,方寸匆匆回府,走过只有几盏夜灯的走廊,来到垂柳院的书房。

「少爷。」他敲敲门。

「进来。」

主子是背对着他的,他站在窗边,不知道站多久了,而房中一盏灯都没有。

「凋叶公子……」他不安的吞了一口口水,「采英公子送他去了河港……」

「他姓楚;」蓝泓泉说,「采英姓张,以后,不要再那么称呼他们了。」

主子语气还算平静,方寸的不安稍稍消减。「河港没有夜船……楚先生先在客栈宿下了,他跟客栈的人问了明天一早的船,大概要走水路去罗烟城。」

蓝泓泉点了点头。「嗯。辛苦了,你去歇着吧。」

方寸又吞了一口口水,「少爷……」

「不用担心我。」他说。

方寸尽管不安,也只能行个礼回去了。

蓝泓泉就这么站着,沉默着,直到天色慢慢的有些亮了。

他望着慢慢亮起的远方的云彩,然后终于转身,离开了书房。

走回寝室,他心里突然又想起那只发簪。凋叶回青楼的时候将他带回去,到底是真的舍之不得,还是为了在开市的时候让自己心甘情愿的开出高价?如今想起来,或许两者兼有。

如此想着,当他跨入寝室之时,一愣。

凋叶心爱的九弦琴就放在他的桌上。

蓝泓泉愣住了,就这样怔愣的看着。

凋叶,凋叶,为什么就是不肯说一句你爱我,却偏偏把九弦琴留在我的房间?

九弦,久悬,你要我悬念你多久?多久?

他终于流下了眼泪。

我是知道答案,我是知道你爱我。可是,你终究不肯留在我的身边。

那与你不爱我,又有何异?

我终究不可能把你留在我身边。


§


京城风月,曾红极一时的艺伎凋叶,终于卖身给守候他多年的康云后,又有谣言传出康家云由于父母不悦,最后还是将凋叶转卖给了蓝府二当家蓝泓泉。

有人说他深爱康云,不愿从蓝泓泉,投了水;亦有人说蓝泓泉最后放了凋叶。

除了这些捕风捉影的谣言,就再也没有这位京城第一乐伎的消息了。

养伎35

「……南往已三日,素日入宴,难免酒肉,昨日大夫言忌燥少酒。禁酒实难,幸北方早凉,上京此时亦已秋风徐徐罢。离京三年,一年居北地,方知上京气候温良。北地歌伎甚少,想来是寒风干沙皆伤喉,亦不尚柔媚宛啭之曲。四五日前巧遇了俞爷,只问……」宛荷停了停,望了望坐在桌边的几人。

「遇见俞老板,怎么了?继续念呀。」蓝泓泉说。

「可是……」

「没关系,宛荷,先生要跟我说甚么两位少爷也没有不能听的。」朱名笑着点头。

这话说得蓝雪星心里开心,也点了点头,「就是说嘛。」

宛荷只好往下继续读信,接下来的语调是比较亲近的,甚至有些揶揄的,「四五日前巧遇了俞爷,只问朱名而不说绿狐……」

蓝雪星大笑起来。

「……原对朱名有几言相劝,但恩客不义云云,尔必自知,此不多言。」

啊,蓝泓泉苦笑着想,原来宛荷是看见这个不敢念的。

他心道这傻孩子,这封信是写给自己的,文前注上要给朱名念念,所以他才和雪星一起来找朱名的,凋叶才不怕他知道呢。

信只到这,宛荷收起了信。

「好短的信,也不说说他人在哪儿。」朱名说。

「以往会说的,近来这几封信就只会说他南往北往,不知怎么了,」他停了一停,又笑。

「哥,你笑甚么?」

「我猜他是要回京城,所以才突然不写他在哪儿。」

「不会吧,何至于此?」朱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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