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崖九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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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崖九绝- 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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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夫已在山门等候多时,见我们来了,扬眉一笑:“怎么比信上说的晚了大半天,路上有事耽搁了?”
  我笑嘻嘻回他:“不是什么大事,渝州小吃多,就给绊住脚了。”
  他不置可否,看向闵让:“这位就是闵公子吧?小析这孩子从小不让人省心,麻烦你照顾了。”
  闵让豁然一笑:“朋友之间,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姐夫拍拍他肩膀:“一路过来也累了,先跟我去客房休息休息,我会把晚饭送过去的。”
  我和闵让被蒙住眼睛,被姐夫和另一个外姓弟子扶着往山里走去。
  蜀中唐门一向是江湖中最神秘的的门派,身居大巴山中,占地百亩,良田千顷,乌漆铜钉大门常年金币,外人难窥其一二。有人说,里面藏有数万珠宝,有人说,里面藏有绝世武功秘籍。闵让这么跟我说的时候,我差点笑打跌:“原来外面都把唐家堡传成神魔了啊,难怪你那么想进去瞧瞧。”“你进去过?”“当然,我就告诉你一个人昂。其实说白了,里面就是一座城,当铺布坊小吃杂耍武器铺胭脂水粉一应俱全,比襄阳的东西还多还好,因为门内弟子,尤其是内三房弟子无事不得外出,就有外姓弟子在唐家堡中摆摊开铺,这叫做什么……内部消化。”
  现在我和姐夫并肩走在山路上,闵让脚程慢,俩人落在后面,我问姐夫:“你的伤没事了吧?”
  “峨眉的伤药很管用,已经全好了。”
  “这么说你那段时间一直都在峨眉?”
  “是啊,每年群英大赏后峨眉就成了医馆,大伤小伤都有,回头得跟萧盟主说说,以后点到为止就好。”
  我在心中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你不就是最不会点到为止的人吗?
  他不问我的近况,我也不说,外面传的热火朝天,连萧墨阳都知道了,他没可能不知道,之所以不问,是怕我尴尬。
  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也就走完了狭长曲折的山路。姐夫一声“到了”,解下我和闵让眼上的黑条,抱歉的对我们笑笑:“门内规矩,外人入山都要用黑布蒙上眼睛,还请多多包涵。”
  乌漆铜钉大门吱呀一声向两边打开,繁华璀璨的十里长街在我们面前缓缓铺开。这是一条很长的街市,两边罗列了各种铺子,随处可见身着墨青劲服的唐门弟子。短短两年时间,唐家大街的规模已翻了数番,一家家看过去,我竟有种身在京城的感觉。
  “原来这就是唐家堡,我本来以为唐家堡是很阴森可怖的地方,真是没想到,世外桃源四个字太逊色了,天上人间,这是天上人间!”闵让激动的结结巴巴,跑到一家缎坊前,“这,这是上好的蜀锦缎子,我听说那些地方官都拿这种东西上贡,居然也会出现在这里!”他本生的清秀,瞪大眼睛结结巴巴的模样也不让人生厌。
  那外姓弟子叫徐奕,外三房中夺魂房弟子,门中排的上前十的杀手,远远地见他这样,不由失笑,“幸亏没见着什么猫眼儿石祖母绿,不然肯定得丢了魂儿。”
  猫眼儿石,我倒是见过几颗,惑影晔把那东西做成额坠带着到处晃,那次被我弄丢了一颗,心疼的我好几天没睡觉,他听说后只是眉尖一挑,又让柳簌儿送了颗来玩。金色石核在翠绿石面上闪闪发亮,一看就知道是上上品。
  “小吃街在北边那条街上,我瞧着你们都累了,今天先不去逛,等下我买点给你们送客房去。”
  我嗯了一声,叫回闵让。一行人穿过十里长街后的钟楼,又是一道朱红柳钉大门,有东西北三条石子路,姐夫带着我们从西路过去,转过抄手游廊,进了拱门,鳞次栉比的两排竹楼,花园盆栽,假山池沼,一应俱全。
  不只是闵让,连我都愣住了。
  “西苑一共有十六座客房,若是赶上群英大赏那种人多的时候,每座客房还能单分出四间客房,很是宽敞。”姐夫拍拍我肩膀,“怎么样,姐夫对你不薄吧?”
  我撇撇嘴,白他一眼:“当初你和我姐成亲时也没见你把我们安置在这里,一群人挤在厢房打地铺,你也真好意思,不怕我把我姐带回去?”
  “真不领情,”姐夫摇头,“不是怕你睹物思人触景伤情吗?”他随手打开一栋门走了进去,屋中大多布置竹木,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我放下行李,回头发现闵让不见了,姐夫说他跟着徐奕去另一间了,见我点头,又问:“小析,你跟他怎么认识的?”
  “信上不是说了嘛,在樊城的客栈里认识的,我们在同一家投宿的。”我边整理边回他,“你想说什么?”
  “没有,只是有点儿不对劲儿,虽然很像,但是我觉得很不安。”姐夫斟酌着措辞,“所以我才会把你们的眼睛蒙上,绕路上山。”
  合着这是怀疑闵让泄露路线呢,我一听就不乐意了:“闵让是我朋友,你怀疑我朋友?他只是个教书先生,没有你们那些心机。”
  “庄主当初不想那个什么君颜留下,是你非要坚持的,结果呢?泉剑山庄被毁,上上下下几百口人一夜之间被屠个精光。那么小的孩子尚且能做得出来,他一个教书先生又有什么不能的?况且,他是不是教书先生都说不准。”
  我听他口口声声针对惑影晔,脑袋里轰了一声,什么礼节什么尊长都不顾的吼开了:“你知道个什么?什么屎盆子都往他身上扣?他又不是软柿子任你们捏扁揉圆,还要为他根本没做过的事儿背黑锅!”
  “啧,你跟他在一起才多久,就把他当犊子护着了,我瞧着你是被迷了心性,就像外面说的,甘愿做他的男宠?晟绣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弟!”
  “原来你是这样想我的?好,唐铭,你很好。”没等他再开口,我已飞快跑出竹楼。
  惑影晔口口声声说爱我,结果却要离我而去;姐姐说要看我娶姑娘过门,结果却先我一步走了;还有那么多,我离开的,或者离我而去的人和事。
  摊开手心,空空如也。十八年,十八年,兜兜转转,又回到那个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的婴孩,究竟是我错堪了这人生,还是它厚待了我?
  “晟兄在发什么呆呢?”
  不知不觉走到了闵让房前,我抬头,他正站在窗边对我笑,及肩黑发被风拂起,又落在肩头。
  “怎么站在那里发呆,有心事?”
  见我不答话,他索性出了竹楼站到我面前。
  “我跟唐铭吵架了。”
  “唐铭?”他怔了一怔,“就是你姐夫?你们怎么了?”
  “为了点儿鸡毛蒜皮的事儿呗,”无力的翻了翻白眼,“闵兄,我好累,他在我屋里,我懒得回去,现在你这里睡一下哈。”不等他反应过来,我已经把卧房门从里面扣上了。
  把自己摔在床上,揉揉脑袋,在我怀疑下一秒它就会轰然碎裂时松了手,大敞四肢酣酣睡去。
  
  我是被一股烤鸡香气馋醒的,推开房门,闵让、姐夫和另一个少年站在桌前,那少年推了唐铭一下,向我努努嘴,唐铭带了满脸尴尬走到我面前,“小析,下午是我说错了话,你别往心里去。”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唐铭:“你不用道歉,因为那些都是真的。”
  唐铭石化了。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说的很对,我没有介意,只是有点难过。”
  他搂了搂我的肩,“有我在,以后不会让你受半分伤害。”
  “肉麻死了,”我甩甩手,嫌弃地看他一眼,“还不给我介绍介绍?”
  姐夫“啊?”了一声,回头看看那少年,“你不认识他?”
  “有点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我冲那少年抱歉笑笑,他还我一个笑,“我叫夏夜尘,是玉笛仙苑的弟子。”
  “啊啊,原来你就是夏夜尘,我就说很眼熟,”我抱拳,“晟析久仰夏师兄大名,今日一见,荣幸之至。”
  他点点头,“唐师兄跟我提到过你。不必客套了,我倒喜欢你本来的性子。”
  我本来的性子?狐疑的看了姐夫一眼,他还不知道把我说成什么样子了呢,腹诽归腹诽,礼节还是要守的,我眨眨眼,“夏师兄的内伤全好了吧?”
  “已经好多了,劳师弟挂心。唐师兄说你喜欢吃鸡,就跑去小吃街买了两只烤鸡来,还热着呢,我们边吃边聊,如何?”
  姐夫忙哎了一声,我又白他一眼,拉了闵让和夏夜尘坐在我两侧,将两只鸡腿扯下来夹给他们。
  “哎,哎,夜尘不能吃油腻的东西,”姐夫跳起来,被夏夜尘扯了一下:“我现在在吃草药,大夫说不能进有你的吃食,就不能陪了,还望师弟见谅。”
  我瞧瞧夏夜尘,食指与中指夹起木箸,将青菜送到口中细细咀嚼,再看看我自己,油乎乎的手指抓着烤鸡就啃,啃得嘴边一圈亮闪闪,用袖口一擦,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连点儿斯文样儿都没有,怎么看怎么……粗俗,人比人气死人啊。
  那一天我喝了很多酒,搂着姐夫划拳唱歌到天亮,最后歪七烂八地瘫在地上睡的昏天黑地。
  
  姐夫收了几个徒弟,天天在后山竹林带他们练基本功,这几天都是夏夜尘带我们逛唐家堡,那日实在无聊,便央了夏夜尘带我们去后山竹林看看那群娃子们。姐夫从前教我压过腿,所以我很为那群孩子们忧心。
  走到暗器房训练场,果然见姐夫将一男孩的腿从身侧扳上头顶,还怕他不受累似的用手抓住那条腿,男孩早已泪流满面,咬着牙不吭一声。我头皮一下麻了,走到姐夫身边把他手松开:“这些孩子还这么小,你就让他们拉筋?”
  姐夫顺势松开那男孩,喊了一声休息,“就是趁他们小才让他们早点把筋拉开,再过两年比这受疼更多,唔,你们怎么来了?”
  “听说你在这里带徒弟,就来看看咯。今年有没有特别有天分的?”
  他摇摇头:“一个个还没见过暗器呢,等过两年摸摸孔雀翎再看看吧。”
  “暗器是最容易上手的,也是最难学精的,你得去刺激他们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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