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体一滞,在我的心头,同时也添上了一条新鲜灼热的伤痕,疼痛到我几乎直不起腰来。
我目光冷凛地看着眼前侍卫用手腕粗的长鞭无情地抽打着伤痕累累的男人,一下一下又一下……每一次无情狠绝地抽打,都让我的心头重添伤口,我控制不住自己全身的颤抖,却移不开自己目光,我只有将眼睛眯成一条缝才能阻止自己的眼眶中水雾汇聚成滴,滑出眼角。
不知多久,似乎有一个世纪之久,彻骨的抽打依然还没有结束,而我此刻仿佛要死过去一般不能够呼吸。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扑向了那个体无完肤的男人,同时,粗鞭也照着它残酷的路线撞击至我的后背……
“啪……”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锥心的疼痛从后背袭来,那是一种仿佛灵魂被抽打至体外的疼痛,但是这一刻,我却突然像是没有知觉一般,顿时觉得心头轻松了。而怀中的男人却发出一声绝望地低吼,仿佛抽打在我身上的这一鞭,比他身上的数十条加在一起还要疼痛千倍万倍。
我紧紧地揽着怀中这温热的身体,只想帮他承受一切的痛苦跟折磨,谁也别想试图让我离开他片刻,谁都别想……
半晌,我怀中的男人开始痛苦地挣扎,如一只麻醉苏醒的林中野兽,试图挣脱束缚,癫狂着要冲出紧锁自己的牢笼。我只能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拥住他,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一般……
我将头深深地埋在他耳际,颤声说:“萧楚,我……是不是……又惹祸了?”
第 六十 章 得逞的奸计
我将头深深地埋在他耳际,颤声说:“萧楚,我……是不是……又惹祸了?”
萧楚在听到我的话之后,身体瞬间平静下来,声音沙哑地说:“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
热烫的泪水再也不受我的控制从眼眶滑出,滴落在萧楚布满伤痕的肩头。
“这……又是哪一出戏?”慕容卿冷漠的声音传来,让我顿时沉入冰河。
我转回头,淡淡地说:“你都看到了!没什么好说的!”
慕容卿僵直着身体,此刻,我突然感觉他好比春日里的残雪一般脆弱,森冷的目光也随时在涣散。
可是我一想到他在萧楚身上加注的伤害,我恨不得冲上前去跟他拼命。
我冷酷地说:“我是兰墨苏,却真的是一个不记得你的兰墨苏,我现在是另一个人,同你无一丝关系!”
慕容卿听完我的话僵在原地,半晌,踩着虚无的步伐慢慢靠近了我。指着萧楚问道:“为了他吗?”
我冷笑道:“不关你事!”
“你到底是谁??!!!”慕容卿突然的一声大吼,在这冰凉的空气中,震慑住了我,浑身一怔。
“兰墨苏已经死了,我是陈舞!”我不甘示弱地说。
“都是我的错,我有意隐瞒,与……她无关!”萧楚虚弱跟慕容卿解释着。
气极的慕容卿冷哼了一声,绝情地说:“好!”
随手一挥,收到讯号的侍卫,上前看着紧紧伏在萧楚身上的我,又看了看慕容卿,不知如何是好?
我惧怕地将身体紧紧护在萧楚身上,只知道此刻我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他,生怕下一秒我就会失去他!
这时,又冲上前一个侍卫,试图将我从萧楚身上拉开,可是我不知哪里来的惊人力量,死死地抱住萧楚的身体,那个侍卫也不知道是介怀我是女子还是怎样,居然半晌也没将我从萧楚身上拉开分毫。
慕容卿冷冷地看着这一幕,说:“你休要怪我!”
这时,萧楚开始慌乱地扭动着身躯,虚弱地说:“小姐,快些走开。”
我固执地摇了摇头:“今天就算是死,我也要帮你挡着!”
“好!你们听好了,谁也不许给我手软!”慕容卿有些焦躁地说道。
话音没落,重重的一鞭落向了我的肩头,撕裂般的痛楚让我忍不住哼出了声,还没来得及呻吟出声,另一鞭又无情地落下,我咬紧牙关让自己不要晕厥倒下,因为我知道我不能失去意识,那样,我就无法保护萧楚了,所以我要挺住。
肉体上的极致疼痛,却没有让我缠着萧楚的手臂放松分毫,每一鞭下来的时候,我都以为我会在下一秒死去,奇怪的是,我并没有……
怀中的萧楚慌乱而疯狂,大声喊道:“小姐,我求你,求你快些让开!!!!求你!”
终于我的意识开始涣散,视线开始模糊,只有背后挥不去的痛楚,时刻提示着自己还活着,耳畔传来萧楚痛苦地呼喊,声音在我听来却越来越微小,直到身后,传来慕容卿的声音:“停!”
那一刻,我突然解脱了,缠绕着萧楚的胳膊也越来越无力,直至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向后倾倒,落入一个散发着特殊的幽淡香气的怀抱……
那一刻,我笑着坠入了黑暗……
……
在我苏醒的那一刹那,如果不是后背钻心的疼痛提示着我,我真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恶梦,极其可怖的恶梦。
我虚弱地扒在床榻上,庆幸自己居然还活着,看着周围的环境,我居然又回到了竹苑,又回到了这个空旷的屋子,这里是慕容卿的地盘吧?
严格地说,这个山庄,乃至整个御琇城都是他的地盘!
突然觉得自己可笑,胳膊始终是拧不过大腿的。
想着地牢里可怕的一切,包括慕容卿对待自己的残忍,心中的疼痛远远超过自己后背上的皮外之伤。
这样也好,是以至此,分清立场也好,不用这么纠缠下去,要杀要刮,就来吧!
想到萧楚,浓浓地担忧冒出心头,我本能地从床上爬起来,可后背的伤口由于拉扯,让我忍不住冷汗连连,倒抽着气扒了下去,赫然发现自己居然自己上身完全赤 裸着,后背上还散发着药膏的气味。
我忙抓过身边的薄被将自己勉强遮挡起来。
“欸……药粉擦掉可就没有效用了!”
我抬头望去,居然是一身黄衣的玄姬。他着急地奔上前来扯开我身上的薄被。
“你做什么?”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如果虚弱。
他不管我的反抗,一把扯开我身上的遮挡,顿时我的赤 裸的后背暴露在空气中,我羞臊无力地将脸埋了下去。
半晌,我才愤愤地说:“你不知道男女有别的吗?”
“我可没把你当女子,我当你是我徒儿!”玄姬语气突然变得柔软,“这孩子怎么会这般狠心,这皮光肉滑的,他怎么下去手呢?”
玄姬坐在床边叹着气:“幸好有我,要不然你这后背以后真的没法看了。”
“我不用你管。”我平静地说。
玄姬看了我半晌,说道:“虽然你浑身上下除了长相没有半点墨儿影子,我还是不会放着你不理的。”
我突然眼眶有些发胀,这个庄子居然还有人如此关怀着我?
我抓着他手臂说道:“我求求你,救我好不好?”
玄姬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我这不是在救你吗?药还是我帮你上的呢!你还没谢人家呢?”
我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说这个,你去跟慕容卿说一说,你是他长辈,他一定听你的,让他放了我跟萧楚吧!”
玄姬难得的面色凝重:“你真的喜欢那小子?”
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一丝伤感爬上了玄姬的眼底,“你对卿儿真的一点男女之间的爱恋都没有了吗?”
想到与慕容卿相识后的一幕一幕,突然胃在抽痛,可是想到他昨天如此狠绝地对待我,我自嘲地说:“你看他把我收拾成这样,你觉得我们还能产生男女之情吗?”
玄姬意味深长地说:“不是每个人都擅长表达自己心中所想,我以为你会懂。”
我不懂,我只知道自己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不想再看他一眼。
我将脸转至另一个方向,“看样子,你不会想救我们了。”
玄姬眼神黯淡,“不是我不想,而是我根本做不到!”说完放了个药瓶在床上,“这个药粉,每天都要擦,切记不能碰水,不出十天半个月就几乎看不见伤疤了。我先走了。”
玄姬前脚离开,我就打开瓶口,将药粉一点不留地洒在了地上,看着那褐色的药沫从瓶身像流沙一般滑出,我突然心生一抹快感,萧楚现在不知生死,后背上的狰狞的伤疤又算得了什么呢?
昏昏沉沉地不知道在床上扒了多久,不吃不喝,仿佛整个人升仙了一般不知饥饿跟痛楚,只觉得浑身发烫,双耳轰鸣……
隐约感觉空旷的厢房多出两个侍女,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我没有伤痕的皮肤,我虚弱地任由她们折腾着。
“呀,药怎么全洒了呀?”声音有些耳熟,好像是枫苑的丫头烟儿的声音。而我却无力地根本不想睁开眼睛。
“这可怎么办呀?”另一个声音传来。
我却糊糊涂涂地睡了过去。
只觉得睡梦中有要在我耳侧叹息,我却无法分辨是谁,也不想去探究。整个人如死去了一般,没有一丝力气。
又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人将的拖在怀里,一口浓苦的液体流进我的口中,我本能地抗拒着,紧闭着唇口,拒绝饮下任何东西,我只想平静地躺着,不被任何人打扰。
浅浅地叹息再次传来,然后我又被放平在床榻,瞬间我又睡了过去……
突然好平静,一切静止了一般,后背上扯扯的疼痛又一次唤醒了我,这种撕裂般的疼痛提醒着自己,原来我……还活着。
突然,我打了个激灵,如果我死了,萧楚必死无疑了,我不能丢下他,不能!告诉自己不管怎样,必须得活着!
我猛地睁开双眼,模糊中看见了两个侍女,其中一个果然是御枫苑的烟儿,她见我突然醒来,兴奋地奔了过来,然后跟另一个侍女说:“快去禀报城主,姑娘醒了。”
“水……”烟儿听见我虚弱的声音,马上取了水过来,将我扶起身,送到我的唇边。
“小姐,你昏睡了多日了。”烟儿单纯地眼眸里满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