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画风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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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画风有毒-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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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更妙的是那墨色深处却包裹着一丝绿,就像被夜色珍藏枝叶,只可惜这双漂亮的眸子却如此冷漠,似乎什么都难以入眼。
  怨不得他目下无尘,一副孤高冷漠的模样,实在是他的样子太过出众了,从那幕笠上沾染的尘土便可知他必是一路奔波,可他虽神色疲倦,尘满面,却依旧遮不住明珠光彩,让人看了便忍不住赞叹:这世间怎会有人生成这般模样。
  孟湘也是见过美人的,但见了这般光彩照人的面庞也忍不住赞叹,她也曾读过古代品评人物的形容,什么玉山玉树,什么日光耀人,原来真的有人能配得上。
  然而,她却不知道,这天下也流传着对他的评价——
  “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风姿卓然,遗世而独立。”
  越美丽的花越有毒,此人无端端在她面前显出真容,恐怕有什么阴谋。
  孟湘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不带痴迷,不带艳羡,更不带嫉妒,就好像他就是这样一个平平常常的人,与别人并无什么不同。
  他对她的反应看上去有些吃惊,眉毛不动声色地挑了一下,“既然认得了门,以后必然有所求,娘子勿急。”这话说的倒像是她求着他来似的,而此人说完便放下手指,四处看了看,随意挑了个方向就离开了。
  等孟湘一回身,就见孟扶苏皱紧眉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察觉到她的目光,才回过神来。
  “此人……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我担心他会给咱们家带来祸事。”孟扶苏的眉头都皱红了,可对这个神秘人却素手无策。
  孟湘倒是心大,安慰地拍了拍他的后背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这人的认路能力,等找到咱们家去也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孟扶苏摇头,自责道:“到底是我不谨慎,哪里知道他竟然将咱们家的地址偷听了去。”
  “哪里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你也不要过多自责了,唉——”她状似叹息一声,惹得他不断探头察看,才笑靥如花道:“你这个将所有责任都一揽子挑在肩上性子怎么不改改啊,我都替你心疼。”
  每每说三句话不到,她娘总会脱口而出让他局促不安、羞怯不已的话语,到底还是娘亲更厉害啊。
  两人也没有再在此地耽搁,又寻了个人问路,买好东西后便往回走,路过一间勾栏时,正巧里面爆发出一片叫好声、鼓掌声,孟湘踮着脚往里望去,只见不大的一间勾栏里却是人挨人、人挤人,场面火爆的不行,而远处高台上正立着一小娘子,正是好年纪,个子高挑,腰肢纤细柔软却不堪一握,容貌清秀却眉宇含愁,着实可怜可爱,但见她水袖一抛,容貌在水袖纱绸间若隐若现,腰肢一扭,那薄纱便越发贴身了,台下的一帮看客陡然叫好,大把的铜钱便往台子上撒去。
  台上舞伎将身子扭到极限就突然回转,裙摆飞扬,水袖飞舞,宛若一朵娇艳花朵正徐徐绽放,然而,那朵花却在不住轻颤。
  孟湘盯着她的裙下,一下子皱紧了眉。
  原来她裙摆飞起正露出双脚,却小小的一捧,几乎和那小腿分不清了,便因了这小脚,她旋转起来便多有不便,轻轻颤颤的,却让那些看客兴奋的打着呼哨。
  可这双小脚一看便知是后来缠的,这期间要不断忍受断趾积压的疼痛,然而,无知的看客却将这种痛苦当作是美,实在令人作呕。
  这名舞伎定也是被迫的,舞蹈传递舞者的心意,孟湘能看到她每一个旋转都在传达着痛苦,她每一次抛袖都在诉说着她的苦难,然而,她的苦难竟然成就了别人的兴奋。
  “娘!”孟扶苏突然喊了一声,慌慌张张地便用袖子抹她流下的泪,“这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饶是孟扶苏再聪慧也猜不到他娘现在的心思,不过看她即便流着眼泪,眼神也不肯离开台上那位小娘子,他便把自己刚刚打听到的消息跟他娘说道:“台上这位舞伎名唤金莲儿,说是她脚小如新月,步步可生莲,是这里的台柱子,也是这西渠县最出名的舞伎之一,有看客说她这双小脚是这勾栏的主人活生生缠出来的。”
  孟湘冷笑一声,声音冷得都快要结冰了,“三寸金莲?缠足?这是在活生生毁了这样一个舞者。”
  泪珠还沾在她的睫毛上,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着,孟扶苏安静地看着,她却扭过头来,瞪着他道:“我实在气愤,却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在有求于自己?
  孟扶苏心口一跳,不忍让娘亲失望,便计上心来,“这些舞伎大多是从牙婆子手里买来的,从小便开始调~教,要说她跟这勾栏里的人反倒更亲一些,若是帮她,少不得被她不识好人心啊。”
  “而且,每日如此她也已经习惯了,若是离开这里又该做什么呢?”
  在她的目光下,孟扶苏越说越从容,脸上挂着抹极淡的笑意,眼中宛若黑色的漩涡。
  “所以,还不如只是教训一下这勾栏院主。”
  孟湘低垂着眼,轻轻呼出一口气,“是我想的太过简单了,我要救的不是她一个人,而是万千受此风气影响的舞者。”
  孟扶苏愣了一下,却在屋檐投下的光影间温柔地笑了起来,“若想此风气不生,必要盛行另外一种风气才是,娘是要引起这种风气吗?”
  他笑的一片坦然,之前孟湘有意无意总是提起舞蹈,也总是用各种方法训练她自己,饶是不懂她的训练方式,可事到如今站在这里,他再怎么也猜到了他娘的心思,若是别人认为跳舞乃是下九流的,他若是孝子就应该是拼了命不要,也要阻止他娘这样做。
  可他却不忍让他娘失望,她谈起舞蹈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焕发了新的光彩,那是一种自信坚忍的美,那是他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对于钟爱之物的执着,面对着这样闪闪发光的她,他又如何能忍心阻止?
  更何况他惯来不走寻常路,灯下黑敲闷棍使阴招做了也不知凡几,若说下九流孟子期是第一个,他便是第二个,就算是他们一家都下九流了,那又怎么样呢?昔日商人排名最末,如今不也鹊起,榜下捉婿,金榜题名的士子们不知有多少都成了富家翁的女婿,难道舞蹈就不会成为下一个了吗?
  “我确实要做的。”孟湘语气平静,仿佛掀起一股新的风气对她而言是如此简单,不值一提。
  “那为了支持娘,我就先为娘出出气。”孟扶苏说着便笑了起来,这样一个看上去清俊弱质的少年郎,谁知竟一肚子坏水。
  “娘……”他扒着孟湘的耳朵切切索索地说了自己的计策。
  第十九章 坏招
  那么,孟扶苏的计策又是什么呢?
  原来适才在孟湘专心看舞蹈的时候,孟扶苏偷偷在门口溜了一圈,又凑近正蹲在门口看门的两个人身边听了会儿墙角,这才得到一个消息——这间勾栏的主人今儿个竟不小心吃坏了东西,一直蹲在茅厕里,骂骂咧咧地要叫人去揍对面卖汤饼的。
  他将这个消息告诉孟湘后,便带着胸有成竹的微笑跑到街尾买了几串鞭炮,而后,又偷偷摸摸地带着孟湘绕进了勾栏的后院。
  孟湘捂着鼻子,蹲在草丛里,深深觉得自己的底线都掉光了。
  孟扶苏仿佛知道她所想似的,朝她微微一笑,露出白色的牙齿,那双黑潭似的眼眸闪烁着星星光芒,就好像与她蹲在草丛里,被茅厕里传来的恶臭熏着,为了她一时的不忿去想法儿报复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一样。
  她被他这样明晃晃的笑容刺得眼晕,他露出这样明亮的笑容便的确有些像孟子期了,她不禁在心里叹道:这两人果然是双生子啊。只是,即便是双生子,后天的成长也会让他们养成不一样的性格,一个阴郁城府,一个傲娇易怒,不过,两个人的确都非常可爱。
  孟湘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孟扶苏的眼尾向下微弯,目光里满是温情,他低声道:“我去了,等会儿一定要快点跑,别被人抓住了。”
  孟湘赶紧点头。
  他便拎着那几串鞭炮躲躲藏藏地靠近了那个茅厕,他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她忍不住紧张起来,她按着自己的心脏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虽瘦弱却能一肩挑起重担的脊背。
  只见孟扶苏从另一边的草丛里拖出一根他小臂粗的树枝,轻轻抵在了茅厕的门上,而后他蹑手蹑脚地转到茅厕后的粪池处,点着了鞭炮,使劲儿一扔,便扔进了那人茅坑下的粪池里,随即转身便朝着她的方向飞奔而来。
  孟湘一下子蹿了起来,等他到了近前的时候,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拉着他便飞奔而去,背后响起了噼里啪啦鞭炮爆炸的声响,以及那人无比凄厉的惨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股粪味也越发浓了。
  真汉子从不回头看爆炸。
  他们两人撒丫子就跑,拼着一股劲儿在胡同里钻来钻去,跑过河渠上的拱桥,一头钻入了热闹的大街,两人便再也坚持不住,一人扶着柳树的树干,一人虚脱的半蹲在地上,两个人都红着脸,满头大汗,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呼——呼——妙极了,我还以为你一贯稳重,呼——怎么能想出这样一个鬼主意。”孟湘扶着树干觉得自己全身都要虚脱了,却越发恼恨这具身体不顶事儿了,这么弱的体质哪里能跳下一台舞,估计转几个圈就要手脚发软晕过去了,果然还是要加大训练啊。
  孟扶苏扶着膝盖,哈着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却觉得这空气灼烧着他的肺都难受了,大滴大滴的汗从脸颊流淌下来,由鼻尖、下巴滴落下来,砸进土里。
  孟湘又看看自己手里的药包,笑道:“好在没有将这些药掉落,你呀……”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贴上他的额头,拂过他的脸颊,为他擦干汗水。
  孟扶苏闭上双眼,睫毛就像是合欢花的绒毛微微颤动,他脸颊红的厉害,好像难以喘息似的,大口吞咽着空气。
  “你的身子到底还是有些虚,看来不仅仅是吃药,以后饮食也要注意了。”她温柔的声音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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